澤費羅斯實在忍受不了神殿内詭異的氛圍,率先開了口,“你要是覺得實在接受不了,那就走吧。”
如果是别人,可能西風神都用不着解釋什麼。
畢竟神明之間,成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而且大家也難保哪天不會有需要求人幫忙的時候。
即使私下有些什麼不太光彩的事無意間被撞破了,大家也早見怪不怪,一般也都會默契裝傻。最多也就是趁火打劫借機索要些好處而已。
都這麼多年下來,大家的屁股都不幹淨,真要攀扯出來,誰能沒有一兩個難看的把柄在别人手裡。
就像阿瑞斯自己,就憑風神知道祂背着兄弟匠神和美神做的事,按理說,戰神這時候就該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主動提出要告辭了。
但看戰神從凳子上欲言又止地扭捏半天,不停變換着表情。澤費羅斯就知道指望阿瑞斯能學點人情世故是有點難為祂了。
澤費羅斯可沒時間在這裡耗下去。等一會兒阿波羅忙完又回來,那可完蛋了。
本來被當場撞破隐私,澤費羅斯還多少有些尴尬,但看阿瑞斯比自己還不自在的樣子,西風神反而感覺有些好笑,甚至再開口時都帶了些輕快。
澤費羅斯:“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為什麼啊?”阿瑞斯古銅色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暈,才憋出了這一句無力的疑問。
“……這種事哪有為什麼。”澤費羅斯沒想到戰神醞釀半天,開口就隻問了句為什麼,簡直更好笑了,澤費羅斯甚至故意逗了逗祂,“我還想問你為什麼要鑽我床底下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哎!我的意思不是……”阿瑞斯頭回懊惱自己的嘴笨,“可是你以前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
阿瑞斯再次自以為隐蔽地上下打量了風神一遍,除了被矢車菊替代的藍色眼珠,曾經的老朋友波瑞阿斯還是跟祂記憶中一樣,歲月并沒有從不朽神明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迹。也沒有什麼阿瑞斯想象中的“蛛絲馬迹”。
波瑞阿斯此刻祂正抱着手臂潇灑地靠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清俊的面頰線條利落而冷冽,漆黑的長發即使隻是随意散落在肩頭也難掩優雅。發覺了戰神過于明目張膽的注視,便擡眼輕輕一勾嘴角。
阿瑞斯平時隻覺得自己冷色的藍眼睛中和了銅色的皮膚和赤紅的頭發帶來的粗野,難得讓祂身上也有了些優雅。但同樣的藍點綴在風神的眼窩中,卻讓祂的眼神顯得愈加森然陰冷,寒芒閃爍。
戰神想得出神,直直盯着澤費羅斯的臉,都忘了掩飾。風神想要無視都難,隻能皮笑肉不笑地回看過來。阿瑞斯被風神盯得毫毛直豎,不得不心虛地移開了眼。
但如果會見好就收,那就不是阿瑞斯了。
“就算你突然開始喜歡男的……那也沒必要非得……你和阿波羅的話……”阿瑞斯皺着眉頭撇開眼神不敢和風神對視,但還在努力想要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小心比劃着吞吞吐吐地說道,“你們是怎麼……就是那什麼的?是你掌控,還是阿波羅?”
不怪阿瑞斯,祂實在難以想象兩個同樣強勢的男性神祇誰會甘願做那個被支配的角色。
如果看外表,明顯是年紀更輕又慣常花枝招展的阿波羅更像被愛的那個,但阿波羅神力強盛的同時性格又十分高傲,自從祂得到神谕地德爾斐之後在奧林匹斯難有人不避其鋒芒。阿瑞斯實在想象不出來趾高氣揚的阿波羅甘願低頭俯身的樣子。
波瑞阿斯雖然大部分時間還算随和,但隻是因為祂懶得計較,北風神本身卻也是冷硬暴躁的性格。從前阿瑞斯就領教過波瑞阿斯真的動怒時那如刺骨鋼針一般的威壓,轉瞬間便能逆轉風雲局勢,甚至山川河流也都要屈從祂的意志。祂也不像能容忍旁人淩駕于自己之上的樣子。
畢竟之前風神是連雅典娜的招攬都拒絕了,自己和波瑞阿斯并肩那麼多年,波瑞阿斯也沒松過口答應做自己的從神。阿瑞斯從前還問過風神是不是其實是宙斯的從神,但波瑞阿斯也否認了。
阿瑞斯一直隐約感覺風神就沒有真心服過誰,自然也不覺得波瑞阿斯能夠受得了嬌氣挑剔的阿波羅當祂的主神。
若是祂們純靠武力來分雌雄……那動靜估計也小不了。風神和遠射神真動起手來都是頃刻就能讓天地變色的家夥,既然祂們至今還沒有驚動過其他神祇,明顯也沒有動過真格。
“你說的是都是些什麼……哦。”澤費羅斯被阿瑞斯詭異的遣詞有些繞暈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戰神估計是想問祂們的角色關系。
“……怎麼?還沒看夠?是不是還得把光明神叫回來,我們做個全套,好讓你看個清楚明白?”
如果真是波瑞阿斯在此,那阿瑞斯今天估計是沒好果子吃。但現在是澤費羅斯在主事,蒸騰而上的惱意反而讓祂笑得更燦爛了,一口整齊的白牙都露了出來。
隻是配上驟然下降的溫度,難得露齒而笑的風神隻顯得更加可怖。
“我錯了錯了……你别生氣。”戰場多年鍛煉出的本能在瘋狂叫嚣着危險,阿瑞斯趕緊讪笑着打住這個話頭,
“我這不是好奇嘛……我不問了,你們自己高興就行。”
澤費羅斯歎了口氣,也覺得跟戰神阿瑞斯較真有點沒必要,屬于是給自己找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