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莊嚴的廟宇早已在失落的歲月中變得殘破不堪。
那個身材高大的金發神祇追着皮同,來到了那座屬于地母神的破損廟宇前,祂沒有着急直接跟着那條蛇進入,而是先使用自己的神力從外面封鎖住了整座神廟,斷絕了那條蟒蛇可能從任何裂隙逃離的機會,随後才從已經因為門梁折斷而開始歪斜的神廟大門邁入。
西風神眼睜睜看着那個身材高大的金發神祇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那座總是拒絕自己神力探入的古老神廟。
甚至為了從已經坍塌的門梁下進入,祂還優雅自如地略微欠了下身,低下了那閃亮的金色頭顱,那被風絲拂在祂肩背後的金色長發略微一閃,就随着那位神祇一同脫離開風神的觸須消失在了神廟内未知的黑暗中。
連太陽神光輝都無法照進的禁地,祂們就這樣進去了?
皮同平日也很少會接近那處神廟,偶爾靠近也隻是伏在僅存已經歪斜的屋頂上懶洋洋地曬太陽。在此之前澤費羅斯也不知道祂是否被允許進入女神的神廟。
原來隻有自己是無法進入的嗎?澤費羅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西風神一邊想着,一邊伸出風須試着又往神廟各處的縫隙以及正殿破損的門框内探去。
令祂驚異的是,之前遍布神廟各處阻止祂進入的禁制居然都消失了。而那個神祇設下的屏障也好似隻是要阻止皮同逃跑,并沒有擋住西風神向内的探查。
那個金發的陌生神祇就是這片德爾斐神谕地命定的繼承人嗎?還是地母神為了庇護祂的幼子而敞開了禁制?
澤費羅斯實在太過好奇了,即便祂能夠借着職務之便四處探聽着各個角落,卻也極少會有這樣能夠身處現場看到這樣強大權柄的交接。
銀弓的遠射神大戰巨蟒,奪取失落的德爾斐神谕地。肯定會是神界爆炸的大新聞,而自己就在現場。
西風神也知道太過湊近神權交替的争鬥或許會給自己惹上麻煩,如果被那個強大的神祇發現,說不準還會被當成觊觎權柄的威脅給順手除掉,但心癢難耐的澤費羅斯稍加猶豫後還是決定跟上祂們,悄悄溜進了如今終于也對祂敞開的神廟。
即便日光也如風神一樣,已經透過神廟坍塌的穹頂和開裂的石牆侵入昔日的禁地,但大殿中也還是有些昏暗不清,空氣中遍布的塵土的顆粒在天頂縫隙所透下的陽光中搖晃着,令光線似乎都有了形狀。
顯然是皮同痛苦掙紮時,長尾四處抽擊所掀起的塵土。
那束摻雜着塵土的光束正打在大殿中央斷裂的聖壇之上,曾經堅實寬闊的石壇如今已經碎裂成兩半,而上面不僅沾着大片粘稠殷紅的血迹,還有神力所凝成的金色箭矢深沒其中。
而方才手持銀色神弓的金發神祇與祂追逐的黑鱗魔蟒卻是一同不見了蹤影。
就在西風神落後于神廟外,短暫遲疑的幾息間。
澤費羅斯不由覺得有些困惑,又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跟上那個銀弓神的動作,結果現在跟丢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
融在本源中的西風神小心地往神廟中心處的聖壇靠近,盡量不想要讓那些漂浮的塵土卷入自己的風中。
那巨蛇奔逃沖向祭壇的路線,沿途都有着淩亂滴落的血漬與倉促爬行時被尖銳的石礫刮落的黑色鱗片。
澤費羅斯看着那些四處掉落的沾血鱗片,不免感到有些發毛。
但是那個金發的殺神和那條倒黴大黑蟒皮同呢?
西風神輕柔而緩慢地來到了那處染血的祭壇的上方,仔細打量着那支沒入石中的金色箭矢。上面還散發着那位神祇身上同樣的純粹光明的氣息。
沒道理祂們就突然消失了啊……
澤費羅斯伸出了自己的神力企圖卷起那根箭,想要嘗試将它從石壇中拔出。
隻是當祂的神力觸及那看似堅硬的石壇上時,卻是如同觸向了水面中的倒影一般,那處的祭石竟然是漾起了波紋,澤費羅斯伸出神力觸須竟然從祂原本以為石質的祭壇直穿了進去。
糟糕。
西風神腦中閃過遲來的警報,祂想要趕緊抽身而出,卻仍然仿佛不可挽救地如跌入水中一樣,被吸入了那處水鏡僞裝的祭壇。
天旋地轉後,西風神被重重甩了出來。
澤費羅斯踉跄了一下,久違地感受到自己的雙腿,而自己正在用它們站立。
西風神被從自己的本源形态中剝離出來,以神祇有形的身軀從風中落到了地上。
澤費羅斯許久沒有這這樣的軀體存在,隻感到自己毫無保護的暴露在外,沒有了自己被本源所融合包裹的安全感。
祂嘗試調動力量,好在風神的本源神力仍然忠誠無比,柔順地貼在祂身體周圍,在澤費羅斯的意志下織就服帖的長袍再次将他包裹。
四散的風探查這處藏在殘破聖壇之後的隐秘神域,澤費羅斯也擡頭四處打量,這處經過掩飾的神域與外面的神廟大殿幾乎一樣,隻是并沒有歲月破敗的痕迹,廟宇的恢弘穹頂與牆壁都仍然完整,散發着淡淡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