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傳習裡拉琴技藝以外,雅辛托斯也開始漸漸說起一些他的事情,提及他的母親就是自己管轄的藝術缪斯之一克裡奧,阿波羅更覺得果然如此。
雅辛托斯雖然能感覺到阿波羅對他的态度逐漸軟化,不過還不知道自己除了是信徒外,已經被阿波羅看作了重視的學生。
他隻是單純地沉迷于彈奏和學習裡拉琴,一如曾經沉迷于在林間打獵一樣。
隻是雅辛托斯也會偶爾想到,等澤文回來以後,自己就能夠熟練地演奏美妙的裡拉琴給他聽,吓他一跳,并為自己想象中澤文露出的震驚表情而暗自得意。
自從那次與自己一起參加了阿波羅光明神廟祭祀後,澤文就沒再出現了。
本來雅辛托斯幾次沒見到澤文還有些心煩意亂,沒想到光明神阿波羅竟然親身出現在了城郊森林,而澤文的信也恰好通過驿馬送到了王宮。原來澤文是因為老家兄弟将要結婚所以回家了,等忙完後就會回來。
更妙的是,讨厭的王兄哥哥阿爾塞塔斯因為醉酒而錯過了戰神阿瑞斯的祭祀時間,甚至被侍衛找到時還在愛麗舍公館斟酒女郎的懷裡呼呼大睡。
國王大怒之下剝奪了阿爾塞塔斯負責主持戰神祭祀的職位,還關了他的禁閉。
一切都稱心如意的雅辛托斯放下心來。更加覺得這都是因為光明神阿波羅的庇佑,自己才會心想事成。
雅辛托斯甚至有點慶幸澤文這時候正好離開斯巴達回去了家鄉,要是澤文還像之前那樣天天占在樹林中,高傲的阿波羅還不一定會樂意在他面前現身。
也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甚至親自來到王宮自己的寝殿中來找自己、教導自己琴技了。
唉。也不知道澤文什麼時候才回來……雅辛托斯有點出神,無意識間歎了口氣。
“怎麼?覺得太難了嗎?”
沒想到一向不甚在意雅辛托斯私下小動作的阿波羅,這一次卻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歎息。
“不要緊,作為初學者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阿波羅還以為雅辛托斯歎氣是因為琴技練習過于艱苦枯燥,難得出聲安慰,瞥見雅辛托斯的指尖有着練習過度磨出的血泡,還順手施展了祂治愈的神迹為他恢複如常。
雅辛托斯又驚又喜,沒想到阿波羅能這麼照顧自己,但又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其實并不是在思考練習的事。
但阿波羅這段時間對自己如此照顧和關心,讓雅辛托斯也不由得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能與這位在旁人看來高高在上的神祇說出自己最真切的情感。
猶豫片刻,雅辛托斯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
“謝謝您,阿波羅,但是我剛才并不是在煩惱練習……”
雅辛托斯果然還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年輕人,終于還是對着光明神祇阿波羅把自己的少年心事傾瀉而出。
即便自己是年輕男性的守護神,阿波羅也沒想到,自己還有為人類少年當情感導師的一天。
“你不是說,他已給你留了信說明去向,為何還是煩惱?”
阿波羅也沒有這種與少年人讨論心事的經驗。隻能幹巴巴回問。
“我也不清楚,但隻要是我一閑下來,就會控制不住地想起他。甚至我需要集中精神的時候,還是會想念他,甚至睡覺的時候……一想到他,我就感到心神不定,感到思念和難過。”
雅辛托斯也覺得向尊貴的神明說起自己那點心思有些不可理喻,一直照顧他的澤文如今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母親或者其他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在身邊,阿波羅竟然是現在他身邊最親近的存在了。
阿波羅有點無奈。自己作為強大的不死者,在孕育中就繼承了來自血脈與神力本源的力量與認知。
祂的孿生姐姐也同樣,阿爾忒彌斯作為助産之神一經降生就長成少女,幫助母神勒托接生自己,然後身為狩獵女神與少女守護神,穿梭于人間與原野間行使神職。
雖然光明神一直知道人類與神很不同,新生的人類很脆弱、會哭泣,還需要父母以十年計的照顧才會成熟。
但阿波羅也是第一次親自見識到,一個人類已經經過了十幾年的歲月成長,也還是留戀親近之人的陪伴,甚至難以入眠。
祂是光輝的神子阿波羅,帶着責任與使命降生,祂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阿波羅清楚祂要為母神報仇,祂要前往德爾斐收回外祖母預言女神福柏留給祂的神谕地,祂要掌握力量。
因此,在神祇本身意識的影響催促下,阿波羅的身體一經降生就很快就長成了青年人的身材,緊接着祂就馬不停蹄地走在了命運安排好的軌迹上:
前往匠神神殿求取銀弓、趕到德爾斐驅趕皮同、與神谕地鍊接取得祂預言的神權……
直到後來祂的本源神力自我整合完成,作為奧林匹斯主神的地位穩固下來,阿波羅才開始在繁忙的神職中尋些餘暇思考安排自己的生活。
能讓阿波羅有些相似經驗的,勉強就隻有同父異母的弟弟赫爾墨斯和狄俄尼索斯了。
祂們出生後都因為本源的神力還不夠強大,而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男孩和少年之間流動變化的樣貌。
這大概也是阿波羅第一次見到雅辛托斯時會莫名想起赫爾墨斯的原因。
但即便赫爾墨斯和狄俄尼索斯那時有着稚嫩的樣貌,卻也是不死而強大的神祇。與阿波羅一樣,他們同樣一降生就有着穩固自己力量的使命。
祂們也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麼、需要什麼。自己隻需要配合和幫助他們就可以了。
狡詐的赫爾墨斯甚至在搖籃裡就會戲弄其他神明了,自己的裡拉琴也是來自赫爾墨斯發明的道歉禮物。
阿波羅捏了捏手中由赫爾墨斯用龜殼制作的裡拉,是啊,畢竟雅辛托斯隻是個人類少年而已。
“你之前說,你的母親是缪斯克裡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