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曉川本打算原路返回,身後的酆都城内卻突然傳出朗朗笑聲。
“既來了,便進來吧。”
于曉川不想理會,剛邁出一步,被什麼吸力拉扯,一瞬出現在了一處大殿内。
入眼處最醒目的主位上坐着一人,五官方正,頭戴王冠,莊重威嚴。
于曉川蹙眉發問,“你是……?”
“不得無禮!”
神荼上前一步警告她,随後又催她行禮。
“還不快見過帝君!?”
于曉川彎腰拱手,見了一禮,“見過帝君。”
想了想,又補充,“方才追一鬼魂到此,應是惹了諸多麻煩,是殺是罰,我于曉川便都認下。”
“你該與本君緻歉的,隻這一件嗎?”
于曉川蹙眉,“帝君是說……時家村之事?”
“時家村因你二人一夜便是幾百人喪命,險些死絕成為死村,我幽冥役卒四處拘魂,頗感頭疼,你于曉川自然也難逃罪責。”
不等帝君開口,神荼在一旁把因由說與她。
“若非你有這一身護體金光,大鬧至此,早便被我幽冥役卒拿下。如今你已如願,可還有甚話說?”
“話?”于曉川轉念一想,“我方才尋了一路,怎不見……”
神荼頗感驚訝,他并非這個意思,如今竟被這于曉川鑽了空子。
随即神情變換,用‘果然如此’的眼神,涼涼的看她一眼。
“别找了,方才你打來的路上,她已喝下孟婆湯,過了忘川河,轉世為人去了。”
于曉川眼睛圓瞪,不可置信!
她搖頭不認,“不!不可能!我二人早已說好,便是到了奈何橋上,也要攜手同去!她不會獨自轉世投胎!”
神荼本不予理會,這等癡兒怨女他在鬼門關見得多了。
于曉川也不過是即将跳入那血黃色的河中,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在蟲蛇滿布,腥風撲面中等上千年,等一個或許會從橋上走過,卻無法與之言語相通的人。
看着昔日愛人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
若千年之後心念不減,還記得前生之事,才可重入人間尋找前生最愛。
神荼在這幽冥已看了數千年,意志不堅者數不勝數,終是,淪為蜉蝣。
可于曉川注定讓他刮目相看!
此時,她周身萦繞着幽冥四處漂浮來的絲絲縷縷的紅光,神荼驚得呆住,一時竟忘了阻攔!
這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外!
這人究竟前世是何怪物?
周身金光護體,應是功德圓滿大善之人,如今卻又有兇物的血光之相,而變動隻在一段不足二十年的私情上!?
神荼理解不了,他看不透于曉川的來曆,亦看不透她的情感。
帝君此時略微蹙眉,喚了聲,“神荼。”
神荼這才回神,躬身行禮,“帝君,我這便……”
“不必,你退下吧。”
神荼更覺得意外,心想,莫非帝君打算任其放肆?
可随即卻見帝君擡手揮出一道血氣,正好落在于曉川的靈台之上。
隻是被血紅和金光堪堪擋住,暫時懸停在于曉川頭頂。
感受到血氣中隐藏的危險,于曉川擰眉質問!
“我本無意勞累諸位役卒,可我二人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終身,那些村民竟如此容人不下,竟溺死我們!”
“我二人一無傷天害理,二無作惡多端,不說樂善好施,可平日見着可憐人也會幫扶一把,怎得就如此天理難容!?若說無辜枉死,也是我二人死不瞑目!哪輪得到村民喊冤!”
“常言說,道法自然。您即為帝君,便該通曉人情!順應自然!如此為難我們,您與那些刁民有何兩樣!?”
“你放肆!”
神荼聽聞這些并未退走,反倒怒斥于曉川,然而并未被理會。
于曉川繼續振振有詞。
“今日既在帝君面前,我便要說個清楚明白!”
“自古便有兩情相悅,情之所至,便是順應大道!怎能因我二人同為女子便視作不詳,甚至還要除之後快?!”
“時家村倚強淩弱并不無辜,又何來枉死?!”
“至于那焱誠道長,本該是個高尚堅定,可靠實在之人。卻頂着替天行道的名義拿了我二人與人打賭!”
“迫的阿筝不得不毀了己身,魂魄投入幽冥,貪名争勝之徒,亦是死有餘辜!”
“說完了?”
“完了。”
帝君袖袍下手指微動,方才懸停的血氣徑直落了下來!
于曉川應聲倒地,神荼看了看方才似乎勢均力敵的場面,站在原地沒了動作。
“将她丢回去。”
“是。”
神荼躬身領旨後,将于曉川帶了下去。
途徑三生石旁,神荼實在過于好奇,便将昏迷中的于曉川丢到石頭邊上,打算探一探此人前世。
看着隻剩一半的石頭上映出的人影,神荼再一次目瞪口呆!
“她竟是……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