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眉宇微蹙,眨眼間又松開,讓神荼帶時年到近前來。
在時年疑惑的擰眉注視下,神荼緩緩開口。
“你此次舍己為人,以身殉道,也算是件大功德,正好消一消你身上罪孽。”
“罪孽?”
見時年起疑,帝君一個你話太多的眼神丢給神荼。
後者臉色一僵,隻能盡力找補。
“額,對。人活幾十年,難免殺了條魚啊,吃了隻雞啊,踩死個螞蟻啊……大千世界,衆生平等,你這自然滿身罪孽。”
時年聽完解釋,眉頭皺的更緊!
她實在不明白,威風凜凜的神荼大人,不應該手持金色戰戟,怒目圓瞪,威嚴神武嗎?
怎麼這話聽着就跟靠譜不沾邊呢?
時年很有些想一問究竟,可神荼卻突然閉了嘴。
再想問,卻又不好再開口問到帝君面前,隻能作罷。
不過神荼剛才給的解釋,時年也是聽不進去的。
她心中疑慮萬千,暗自思索。
滿身罪孽……到底是什麼?
時年從自己這廿載生平裡找不到答案,隻能虔誠發問。
“敢問,我前世可是做了什麼錯事才……”
“你哪有什麼前世……”
“神荼。”
神荼突然驚醒,暗道糟糕。
幸虧帝君攔了一句,不然還真讓這小家夥,把實話全給哄出來了!
神荼拱手,随後退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時年看了看緘默的神荼,又看大殿上端坐的惜字如金的帝君,蹙眉沉思。
安靜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怪異,大殿上各懷心思。
時年心如電轉,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隻能再次恭敬詢問。
“敢問,可是我的命數與旁人不同?才得傳召?”
“看來你在人間已有察覺。”
帝君的聲音不似剛才那般威嚴,可依舊莊重,不欲多言。
擡手間一縷神力落在時年身上,不痛不癢。
要不是親眼所見,時年根本感知不到帝君做了什麼。
“神荼,将她送還吧。”
“是,帝君。”
神荼領命後上前打算帶走時年,時年卻蹙眉站在原地,糾結片刻後,時年直接跪拜下去。
“懇請帝君告知。”
見她執着,神荼也動了些心思,從旁勸谏,“帝君,何不……”
“嗯?”
一個音節,神荼剛才那點提議的心思又被卡在喉嚨裡。
“是。”
神荼不再多做其他,兩指朝時年一招,一縷鎖魂神力纏在時年身上,将時年帶出了酆都城。
眨眼間浮在冥界上空,神荼不再理會時年。
時年卻喋喋不休一直追問,熟悉的不厭其煩讓神荼有一絲頭疼。
可時年仍在繼續。
“大人現在是要把我送還哪裡?重走鬼門關嗎?”
“剛才大殿上,大人話中含意是否是說,我沒有前世?可是因我曾做下過什麼錯事?這才不入輪回?”
“大人,那裡可是奈何橋?能不能放我下去,就停一下!我想在三生石前看一眼,一定不多耽誤!大人!”
“大人怎麼出了酆都城竟不理人?如果方才有什麼不便說明,大人能否現在告知?大人是一方鬼帝,稍後抹了我這段記憶就是。”
時年的歪心思換來神荼一聲冷哼,她又怎麼知道,剛剛殿上那兩句,已經讓眼前的神荼大人開不了口了呢。
退出奈何橋,時年又看到下面一處,大片盛放的彼岸花。
花間那條,應該就是黃泉路了。
血紅的‘火照之路’,指引着亡魂通向幽冥之獄。
彼岸花,那是黃泉路上的接引之花。
黃泉路上許多陽壽未盡、非正常死亡的孤魂野鬼。
他們不能上天、投胎或進入陰司,隻能在此遊蕩,等待陽壽結束後再來報到。
而時年看着下方,竟然覺得這樣的花有幾分親切熟悉!
“奇怪!這花有什麼迷人心智的本事嗎?我怎麼覺得這花有些眼熟?大人可知什麼原因?”
時年看向神荼,後者卻眉頭皺起,瞪了時年一眼。
時年不明所以,心裡的疑問更多。
“大人怎麼到了鬼門關出口?這裡出去不就是人間嗎?”
越靠近出口,時年越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七情六欲回歸身體。
“我現在……不是已經死了嗎?莫非大人是要……送我回去?!”
她的欣喜和擔心同時加重,再沒了剛才一探究竟的心思。
時年不清楚自己在幽冥呆了多久,她甚至不敢想象葉離此時反應。
姐姐應該吓壞了吧,可千萬别出了什麼事才好。
也不知道那些看到秦慕的普通人會不會吓瘋掉,還有普通人眼裡突然猝死的夏可……
以及……我當時掐訣念咒的引天雷和夏可拼命,落到普通人眼裡……
時年隻覺得一陣頭疼。
“大人……”
到了出口,還不等時年嘴裡再問出些什麼,神荼主動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