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單。

餘笑在唐芸躺在身側平複時，乖巧的問，“還可以……再來一次嗎？”

唐芸一愣，笑的寵溺又無奈。

餘笑見她沒拒絕，翻身又來。

指間輾轉，漫出一室春光。

房間裡的粉色不在，不知道剛才什麼時候被餘笑換了。

唐芸有些恍惚，餘笑的手不是一直在自己這裡嗎？這滿屋的星星，她是什麼時候換的？

微眯着眼看房頂，唐芸覺得，看了十年的小房間，突然有點好看了。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偏過頭看牆角放着的星空燈，唐芸很滿意餘笑送她的星星。

可看到餘笑等待誇獎而勾起的唇角，唐芸又覺得不能讓小孩子看穿心思。

她忽然皺起眉，有些怨念的擡手蓋住眼睛，語氣裡帶着自己都沒來得及收斂的嬌氣。

“關了吧，晃眼。”

餘笑隻笑着看她，動也沒動。

唐芸來了氣，拍了她胳膊一下，“不聽話是不是？”

“嘶！”

餘笑沒防備胳膊挨打，疼的倒抽冷氣！

唐芸來不及給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蓋點什麼，連忙坐起身開燈查看！

餘笑身上各處都有青紫的傷口，看着像是鋼管之類打的。

鋼管？！

唐芸心裡冒出一個猜測，她不敢相信的皺眉看向餘笑，等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以後，他不會再來了。我可以掙錢，給你。”

唐芸刷得擡起巴掌，卻是眼淚先落了下來。

餘笑兩手拖着，接住懸在頭頂輕顫不止的手，又替唐芸擦了臉上淚痕，溫聲軟語的哄她，笑的滿不在乎。

“我皮厚實着呢，你要動手打我可以，把你手打紅了可咋辦？我多心疼啊，是不是？”

唐芸知道，餘笑不打算跟她說實話。

本該心疼每月少了一大筆進項的唐芸，這會卻在心疼餘笑。

眼眶的淚幹了，心裡卻疼的氣悶難受！

“傻不傻！傻不傻！傻不傻！”

唐芸把無處發洩的憋悶一股腦的攥起拳頭全數打在餘笑胸口！

餘笑疼的龇牙咧嘴卻還在看着唐芸笑。

“我不傻，我精着呢。”

“楊莽工地上出事了，差點讓工人打死，我就是跟着趁亂補了幾腳。”

“他逃跑沒看方向，自己從樓上栽下去了。我看差不多了就往回走，沒讓人看見臉。”

簡短兩句，唐芸聽得心驚肉跳！

她又想拿餘笑胸口撒氣，可入目是一身傷，隻能作罷。

看回餘笑臉上，唐芸又蹙着眉問，“這巴掌印怎麼回事？不是沒看見臉嗎？又騙我？”

“不是，這巴掌是今早上我媽給的。”

唐芸微一怔，突然低下頭，沒話了。

餘笑心裡有點忐忑，她就是太想唐芸了，聽她問什麼就想說什麼。

早知道真不該說這一巴掌的事！

沉默把剛才的漣漪溫情盡數冷卻，餘笑突然聽到唐芸輕聲說。

“餘笑，你走吧。”

“什麼？”

唐芸頭也不擡，重複一遍。

“我說，餘笑，你走吧。”

她把每個字都清晰緩慢的說給餘笑聽，和剛見面時的迫不及待截然不同。

餘笑嘴動了動，手擡了擡，卻像是沒了力氣似的，邁不動一步。

唐芸突然發起脾氣，她把餘笑的衣服一把撈起，扔在餘笑身上！

“我讓你走！”

“我不走！”

餘笑看向唐芸的眼神裡是從前沒有的堅定！

“我……我可能沒多大本事，我還掙不了那麼多錢跟你說我養你，可我也不會讓你跟我過苦日子！我還年輕！我不可能一輩子送水當小工！總有一天……”

唐芸不停搖着頭，一點不想聽餘笑意氣風發的許諾！

她從床墊底下拿出一疊錢扔在餘笑身上！

“誰要你養！誰要花你的錢！你給我拿着你的錢趕緊滾！”

餘笑像是雕塑擺在那裡，巋然不動。

“我媽讓我回家相親，可我知道，我不想。”

“我成年了，你不能總把我當成孩子看。法律說婚姻自由，國家喊人人平等，我喜歡一個女人，并不比誰低賤。”

“我不偷不搶，不奸不貪，從沒起過害人的心思也沒做過惡。我不求你等着我，隻求你别趕我走。”

唐芸捂起耳朵，她知道餘笑在哭，可她不想聽！

她隻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

像是哪根氣管漏了，又像是心肺被人戳了個洞，冷風灌進來，凍得她發抖！

唐芸痛的不得不放慢呼吸，可放慢後仍是痛的。

她終究沒再說出讓餘笑離開的話。

餘笑鼓起勇氣想牽唐芸的手，卻被唐芸瞬間躲開。

一個細微的躲閃動作，兩人之間的沉默又彌漫了好久。

這一次，還是唐芸先開口。

“餘笑，我勾搭你，隻是為了做筆生意。你應該慶幸你還是個孩子，不然，你毀了我生意還壞我的規矩，我早就趕你出去了！”

“趁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追究，穿上你的衣服拿上你的錢趕緊走！以後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是啊，早就該趕出去了。

本來就是想做筆生意，是什麼時候連老本都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