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橋笑了一下沒接話,也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李斐道想,這兩人還挺有意思,一個說話留一半讓人去猜,一個真話說不全假話不全說。不過,真有意思,等于擱他這演戲來了是吧?他才不要看小年輕的情感糾紛,不過看樣子這倒像是一個願挨一個不願打,可惜了,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好了,也聊半天了,我簽個字你出院了。之後還是要注意休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李斐道拿出筆在出院報告上簽了個字,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沖楚西使眼色。
楚西現在滿頭黑線理不清,實在是沒功夫理他。他剛在李斐道辦公室問出院後的注意事項,聊完他說要過來簽字他就過來了,沒想起要和李斐道裝不認識的事情。
不過也可能是他潛意識之,他想要看祝橋的反應,但是顯然眼下這個結果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楚西知道祝橋這幾天已經讓步了不少,所以他想打破這道界限沖破這道屏障。為什麼不能在讓步一點呢?人總是在潛移默化中就形成習慣的,他想重新融入祝橋的時候總要使點手段。他想離祝橋在近一點再近一點,他不想祝橋把他當做年少不知的弟弟。
起碼楚西過來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可是當祝橋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時候。他卻還是一陣心慌,他不能去賭,他不敢去堵,所以他要解釋,他要示弱。他知道的祝橋一向很吃他這一套。
楚西小心地走過去,蹲下來,手放在膝蓋上,靜靜地看向祝橋,飽含歉意地開口,“我很抱歉。”
祝橋低着頭看着,蹲着那裡的楚西很久沒說話。她想又來這套,小時候就是這樣,一做錯了事就這樣看着她,“你覺得你做錯了嗎?”
楚西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了祝橋是在說哪件事,要知道他最近幹的會讓祝橋生氣的事不少。但他頓了頓還是決定老實回答,“事實上并沒有。”
祝橋用手撐着下巴問道,“那你為什麼道歉。”
楚西看着祝橋肯搭話了,就又向前挪了點,“因為你看起來有點生氣。”
“我生氣了你就要道歉?”祝橋覺得有點好笑。
楚西沒接這句話,隻是看着祝橋的眼睛問道,“還生氣嗎?”
祝橋坐直了身子十指交叉,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沒生氣,我隻是覺得很冒犯。”她停了一下還是決定态度溫和一點,接着說道,“楚西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别人幹涉我的生活,并沒有沖你生氣的意思。”
楚西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然後問她,“我幫你收拾完東西,咱們還有時間到江宴樓吃早點,你不是最喜歡吃那裡的蟹黃小籠了嗎?”
祝橋覺得有點心累,她就和楚西說不清,說輕了他好像和聽不懂一樣,說重了她不忍心。
她看着收東西的楚西開口,“楚西……”
楚西回過頭臉上的表情還沒收拾幹淨,是那種溢于言表的小雀喜,想按捺但是沒能按捺住。祝橋想,他在開心。有些話忽然就不适合在說出口。
“快點收拾!江宴樓等下人都坐滿了。”
“不會的,我提前訂了個包間。”
“那我餓了,你快點。”祝橋說完頭也沒回地就調轉了輪椅往外走。
楚西背對着祝橋嘴角勾起一抹笑。
祝橋等到了地方之後就有點傻眼,她看了眼人滿為患的江宴樓,又看了眼時間很好早上八點半。很好她可能确實是與世隔絕太久了。
住院住久了,一時間習慣不了這麼多人,祝橋擡頭看着楚西,“你訂的包間還要排隊嗎?要不咱們回去随便搞點吃吃。”
楚西雖然對祝橋說的“咱們”這兩個字很滿意,但是他還是不想讓祝橋餓着肚子再去折騰。他推着祝橋往裡走邊說,“你隻管吃就好了,不用管其他的。”說完又覺得不放心,又不放心地囑托道,“昨天才正兒八經地吃了頓正餐,等下别吃傷着了。每樣嘗個一口就行了,有什麼喜歡吃的咱們就再過來。”
祝橋樂不可支的笑,“楚西你現在好像老媽子哦,不對,像我看的戲劇裡面寫的‘童養媳’要扇茶來要掃地,又飼豬來又飼雞,就為了照顧家裡病恹恹的短命少爺。”
楚西真是覺得祝橋這張嘴一點忌諱都沒有,擠兌别人就算了,還連帶着要把自己也拉下水。他皺了一下眉,“我看的可都是舉案齊眉兩歡喜,不知道你在哪裡看的歪門邪說。”
祝橋心想,你才在哪看的歪門邪說,她回頭嗔了一句,“少在這裡給我美化陋習。”
“好好好,既然你都說了是陋習了那肯定是長命百歲。”楚西拍了下她的頭配合道。
祝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楚西的點在哪裡,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被泡在溫水裡,心像被捏了一下,又軟又酸。她順從的改口,“那就長命百歲舉案齊眉兩歡喜。”
“舉案齊眉兩歡喜……”祝橋在心裡有念了一遍,心裡湧起異樣的感覺,眼角眉梢都不自知的染上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