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昨日昭定侯班師回朝了,那進宮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見聖上說要拿軍功為長甯長公主申冤,激怒了聖上被打入大牢了。”
“聽說是要判一個不忠謀反的罪名,等着問斬呢……”
沈府中,李容瑾正坐在窗邊作畫,聽到外面丫鬟的議論聲後,她落在宣紙上的筆尖猛然頓住,在原本畫好的一株蘭花上暈染了大片墨迹。
玉蘭發現後提醒道:“姑娘,您的畫……”
李容瑾回神,看着被墨迹暈染後的蘭花,此時就像是她的心情一般,亂成一團。
她将手中毛筆倉促擱置到筆架上:“玉蘭,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
“哎,姑娘……”
玉蘭話音落下的時候李容瑾就已經提着裙擺跑出了院子。
她必須要救賀蘭珩肆。
一是因為大梁不能沒有骁勇善戰的昭定侯,這幾年番邦不敢來犯,按時繳納歲貢全是忌憚昭定侯,如果大梁沒了賀蘭珩肆那就像是房梁沒了梁上柱,番邦必然趁火打劫!
二是因為,賀蘭珩肆是她親手教出來的,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李容瑾早就拿他當成了自己的弟弟對待,如今皇兄要殺賀蘭珩肆,她不忍。
李容瑾現下早已不是什麼長公主,她身邊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沈恒的眼中隻有自己的利益,他是斷然不會為昭定侯說話的,而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機械師,能見到皇兄一面就是天大的恩賜,哪有什麼話語權……
如今李容瑾能找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督察司提督裴燼。
裴燼是皇兄身邊的紅人,讓他來勸說皇兄那是在好不過的事情了。
隻是,要怎樣才能說服裴燼,讓他幫自己去救賀蘭珩肆……
——
裴府,書房。
李容瑾坐在軟椅上,手中捧着下人為她沏好的茶,目光望着身前專心緻志整理卷宗的男人。
裴燼此時身上還穿着未來得及褪下的官服,應當是剛從宮中回府沒多久。
他的神色淡淡的翻看着手中的卷宗,眉峰挺立,睫毛修長,紫色的官服将他襯得多了幾分清冷的感覺。
“沈姑娘突然造訪,可有要事?”
他的嗓音低沉,清冷中帶着一絲缱绻的感覺。
李容瑾輕咬下唇,想着自己的措辭。
她起身對裴燼醒行禮:“……民女聽說,陛下要将昭定侯處死……他是我大梁的主心骨,在領兵打仗上,大梁無人能及昭定侯,他若死了,番邦必然趁火打劫……民女想請裴大人看在大梁百姓的份上,救救昭定侯。”
裴燼聽後臉上并沒有太多動容,反而淡漠地說:“賀蘭珩肆他對陛下不忠,陛下不過是鏟除異己,本官為何要救?”
他繼續道:“他雖是侯爺,但也是我大梁将軍,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心裡卻惦記着别人觸動陛下逆鱗,連這點心思都藏不好,這罪,他該罰。”
李容瑾反駁:“他,他隻是小孩子心性了些,本質還是不壞的,再者,他是絕不會做出弑君造反這種事的!”
“哦?”裴燼挑眉,放下手中的卷宗,這才正眼看向李容瑾,“沈姑娘似乎對賀蘭侯爺很了解?”
李容瑾一噎,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裴燼道:“怎麼,他是你情郎?”
李容瑾否認:“不,不是……”
“那是什麼?”裴燼追問。
她粉嫩的指尖攪動着衣裙,突然目光堅定的擡頭與裴燼道:“其實……其實是我傾慕賀蘭侯爺!”
“民女自幼便傾慕他,如今他出事,民女實在寝食難安,還請裴大人高擡貴手,幫他說上兩句話,不用太多,隻要讓他免受死刑就好了……”
裴燼先是一愣,而後鳳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聲音都比剛剛還要冷淡:“你傾慕他?”
李容瑾點頭。
裴燼卻嗤笑道:“如果裴某沒有記錯的話,沈姑娘以前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如何認識的賀蘭珩肆?”
李容瑾:“是我偶然——”
“這些诓騙人的小把戲在我這裡沒有什麼用,如若殿下再這般對臣撒謊,這人恐怕就保不住了呢。”
裴燼的嗓音發沉,似乎是有些生氣,鳳眸卻緊緊盯着李容瑾的眼睛,讓她無法逃避。
李容瑾瞳孔收縮,嗓子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定定的看着裴燼。
李容瑾以為是裴燼口誤:“什麼殿下……”
裴燼的目光從李容瑾身上收回,他重新拿起桌案上的卷宗,淡聲道:“看來長甯長公主并不想與臣坦誠相待,既然這樣,臣恐怕是救不了,殿下請回吧。”
還真是殿下……!
裴燼是如何認出她的??
對方語氣堅定,完全就是笃定了她就是長甯長公主。
但李容瑾并沒有戴任何與她前世相關的配飾,裴燼又是如何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