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被裴燼命去調查的下人回來。
他将手中拿着幾副字畫在衆人面前攤開:“回大人,這畫中确實有沈蓉,沈姑娘的名字。”
畫中的鳳凰花紋栩栩如生,融彙在水墨山水中,卻不顯得突兀。
沈書瑤看到的時候臉色瞬間毫無血色。
她的額頭上明顯滲出一層層冷汗,慌亂之下她試圖狡辯誣陷李容瑾:“不,不是這樣的,是沈蓉她要陷害我,沈蓉她嫉妒我,這就是沈蓉的陰謀啊!”
她的語言都變得沒有邏輯,聽起來沒有任何可信度,甚至顯得蒼白無力。
底下看樂子的人紛紛議論對着沈書瑤指指點點:
“這證據都放到大家面前了,沈二姑娘怎麼還在狡辯?”
“是啊,當我們所有人都是瞎的嗎。”
“這沈家大姑娘可真可憐,被一個庶妹奪了名聲,羞辱成這般模樣,竟然還沉得住氣,可見是大家風範啊!”
沈書瑤被诋毀的無地自容,她何事受過這樣的委屈,大喊道:“不要再說了!你們不要被沈蓉給騙了!”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響亮的聲音:“沈二姑娘,既然你說你姐姐騙我們,那不如你就現場當着我們所有人的面來作一副一模一樣的畫,證明你姐姐污蔑你,我們大家肯定會為你做主的!”
她做不出來。
沈書瑤下意識去看李容瑾,緊緊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中早就心亂如麻。
“我,我……”
沈書瑤嘀嘀咕咕了半晌,還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就在衆人的視線下直直暈倒在了地上!
有人大喊一聲:“啊!沈姑娘暈倒了!”
李容瑾看着躺在地上的沈書瑤,神色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也沒想到沈書瑤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這般差,她還未開始做什麼,沈書瑤倒是先暈倒了。
便宜她了。
李容瑾向上座的裴燼看了一眼。
男人長身玉立,仿佛是側面長了眼睛一般,微微偏頭與李容瑾對視上了。
少女眸子清澈,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男人眸子平靜,眼中沒有任何一絲動容的情緒。
二人對視僅僅片刻,裴燼就收回視線,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揮手對身側的璇玑道:“找人擡下去。”
男人的嗓音低沉,聽不到任何起伏。
“聖旨到——”
太監尖銳捏着嗓子的高音傳開。
李容瑾尋聲望去,熟悉的内廷服飾和面容讓李容瑾睫毛微顫。
此人皇兄身邊的紅人,劉公公。
能見到他,說明剛剛皇兄也在附近。
劉公公手拿聖旨走來,他的面相慈善,臉上挂着笑意,撇了一眼李容瑾,便道:“沈家娘子,沈蓉接旨——”
李容瑾被點名,急忙上前跪道:“民女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沈家娘子沈蓉,德才兼備,品德端正,才華出衆,臨危不懼,其作品朕已見到,乃是我大梁未來棟梁之才,特命其任職宮廷機械師為朕排憂解難,欽此——”
劉公公笑的慈悲,将聖旨放到了李容瑾手上,虛扶道:“沈姑娘,陛下很看好你,快起來吧。”
李容瑾淺笑:“民女謝過陛下。”
劉公公:“咱家還要回去複命,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
劉公公走後,季宴川突然走來李容瑾身側:“季某在此先恭喜沈姑娘了。”
季宴川嘴角挂着笑意宛若翩翩君子,一身白衣将他襯的格外聖潔高雅。
李容瑾看都不想看此人一眼,匆匆一眼後便移開了目光,行禮道了聲:“季大人。”
“沈姑娘才華橫溢,季某很是欣賞,不知能否請姑娘喝杯茶?”
季宴川笑盈盈的,但李容瑾看着心中卻發冷,甚至讓她感到惡心。
他如今的這般模樣,仿佛跟那日掐着她的脖子,神色兇狠,讓她去死,強行給她灌毒酒的男人不是同一個人一般。
想到這裡,李容瑾的神色冷了下去。
她後退一步,與季宴川拉開距離,甚至連一個借口都沒有找,就拒絕了他:“大人盛情,恕民女無法答應。”
季宴川,季大人,京城貴女的夢中情郎,有多少人想要與他搭上關系,哪怕是成為妾室都心甘情願。
然而今日他主動去向一位貴女發出邀請,本以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卻被少女給直接拒絕了!
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的容貌有什麼不自信的情況,畢竟他的這一張臉可是連長甯長公主這樣的人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沈蓉怎麼可能會對他沒有反應??
李容瑾一刻也不想多待:“季大人如果沒有什麼事,民女告退。”
就在李容瑾準備離開的時候,季宴川伸手準備攔截住她:“沈……”
他剛伸出一半的手,“啪”的一身脆響,就被一把黑色的折扇給拍了下去。
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塊绯色的痕迹。
季宴川蹙眉瞪過去。
隻見裴燼一襲紅衣,非常自然的橫插在了他們二人之間:“沈姑娘。”
他比季宴川還要高上半個頭,站在季宴川面前的時候是直接隔絕了季宴川與李容瑾的視線。
李容瑾愣愣的看着裴燼,撞入了男人深邃地鳳眸中。
她音色溫潤:“裴大人可有事?”
裴燼淺淡的目光落在少女恬靜的臉上。
他淡聲道:“是有一些事要與姑娘談,不知姑娘可方便茶樓一叙?”
李容瑾沉默,按理說,是不方便的,因為季宴川和裴燼她都不想與之扯上關系。
但如今的她是前後豺狼後有猛虎,與其在這裡與季宴川忍着反胃,苦苦糾纏,不如就答應裴燼與他離開。
思考好的李容瑾點頭道:“好啊,裴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