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沈妍一口回絕，帶着點調侃地說，“你看到網上都怎麼說了嗎？你現在在他們眼裡就是個被我這個‘狐媚子’迷惑的昏君，你幫我說話隻會加深他們的誤解。”

“這是不打算告訴我你的計劃了？”沈輕輕歎氣，話鋒一轉，“我能理解。但凡我被人這麼利用，也很難再信任對方。但是沈妍，我沒打算害你。”

沈妍忙說：“你想什麼呢，你利用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從小到大，想利用我的人多得去了，人跟人都是利益交換，我有價值才有人想利用。我要是真在乎，能跟你合作嗎？何況，你利用我還是為了給我親爸媽讨個公道。”

沈輕輕聽她說得真誠，心裡輕松了很多。雖然她不太贊同沈妍的價值觀，但眼下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

“比起我，事業單位更怕輿論。你把事情鬧這麼大，研究所領導沒找你嗎？”沈妍反問。

沈輕輕：“嗯，領導給我放了長假，讓我把家裡的事處理幹淨。”

沈妍默了片刻：“那你現在是已經在休假了？實驗室還讓進吧？”

“當然。領導沒那麼不近人情。”

“那就好。”沈妍放心了，問，“沈教授的模型能預測出接下來的情況嗎？”

沈輕輕想了想，問：“覃睦這幾天是不是沒跟你在一起？”

沈妍有點驚訝，也有點興奮：“這都能預測到？你用的模型還沒有公開過對吧。”

沈輕輕沒有否認，說：“你們果然準備冒險。不過沈微蟄伏慣了，未必會如你們所願。”

“如果沒有盛大的反擊，所謂‘蟄伏’就隻是窩囊的美化版說法。”沈妍勝券在握，“這段時間她已經嘗過了掌權的甜頭，心态回不到從前了。還有什麼比即将得到後又失去更痛苦？”

沈輕輕沒有再勸，隻說：“不管怎麼說，你們小心。”

挂掉電話，沈妍看了覃睦新傳回來的報告。沈泓經檢查以後發現腦損傷比較嚴重，以後能不能正常生活都成問題。沈微被推上了代理董事長的位置，每天疲于應付警方的查證以及沈氏集團層出不窮的問題。至于被拘在局子裡的沈陌，居然被暫時被保釋出來了。

沈妍一下子坐直了，又把消息看了一遍。醫院買賣器官牽扯到權貴，沈陌待在拘留所裡恐怕更安全，而且沈家目前的處境，她的養父母不太可能把沈陌弄出來。他能出來，這裡頭肯定有覃睦的運作。

這位沈家大少爺，在拘留所裡關了這麼多天，出來還不得氣得弄死她？沈妍想着，嘴角卻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她知道自己瘋，沒想到還有人能陪她一起瘋。真好。

———

晚上八點半，沈妍在開始了第三場直播，直播間的人數遠超前兩場。不過彈幕的氣氛顯然不如先前和諧。

沈妍視若無睹，很自然地跟大家打了招呼。“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做科普了，跟大家聊點跟‘人造夢’無關的吧。”

一看有瓜吃，彈幕立刻熱鬧起來。沈妍看着彈幕微微一笑：“最近關于我的視頻大家果然都看過了。嗯，是真的，不是人工合成。也沒有剪輯。”

話音剛落，彈幕就沸騰了。震驚的，質疑的，辱罵的，沈妍都隻是一眼掃過。而後垂了眼眸，輕歎了口氣：“有個詞叫當局者迷。人陷入慣性思維的時候總是很難看到其他的路。我當時也是這樣，覺得自己隻有留在沈氏集團才有未來，然而沒有血緣，想留下就隻能靠聯姻。傅景明先生剛好跟我有過婚約，雖然身世曝光以後他單方面接出來，但我鑽了牛角尖，把跟他結婚當成了唯一的選擇，這才做了蠢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人生的污點，你們要罵要嘲笑都随意，我無可辯駁。”

她承認得太過坦誠，直播間裡罵她的人都有點跟不上節奏。一些心軟的小姐妹還跟她共情上了，開始安慰起她來。

沈妍笑着謝過她們，又對着彈幕讀出了一直在瘋狂複制刷屏的一條：“‘搞不清楚自己什麼身份，一個養女還想霸占别人家的财産’”念完，沈妍低笑了一聲，“你們幻想中完美的假千金應該是什麼樣的？得知自己身份的時候大方且迅速的跟沈家做切割。從此不占沈家一點便宜？”

沈妍搖了搖頭：“首先，在不知道自己是被抱錯的之前，我在沈家生活了二十幾年，而且十二歲就被沈老爺子看中當成集團繼承人培養。可以說，在身世曝光前，我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配得上集團繼承人的位置。突然被告知我不是沈家人，集團也跟我沒有一毛錢關系，不但是否定我從小到大的全部努力，還是否定了二十幾年的人生。我是人，不是你們想象出來的聖母，毫無芥蒂的接受新身份，突然放棄所有，我做不到。”

她還沒說完，一條彈幕又開始刷屏：“大家别被她的話術騙了，說那麼多，還不就是貪圖不屬于自己的财産。你是人家親孫女嗎就想搶人家公司？”

沈妍嗤笑：“真要溯源，沈氏集團最早還是集體企業呢。你怎麼不說是沈家人搶了集體财産？再說了，我想繼承沈氏集團是因為我本來就是最合适的繼承人。我有運作一個大集團的能力，至少，在我手裡，沈氏的醫院不會變成用普通人的血肉向權貴獻媚的工具。”

提到醫院，彈幕風氣一下子變了。來圍觀的人們也紛紛記起，沈家上一開始熱搜，就是因為旗下的醫院涉險買賣器官。隻是後來突然開始扒沈家每個人的履曆，然後網友的火力被那些帖子帶偏了，分散到了沈妍和沈輕輕這對真假千金身上。

沈妍低頭翻了翻筆記，念出了一連串的網名。然後說：“這些網友。你們在網上上蹿下跳，擔心沈氏集團的所有權易主。我請問，罵得這麼真情實感，沈氏集團跟我沒關系，跟你們就有關系嗎？如果你們不是身家好幾個小目标的人，與其在這貸款擔心沈氏集團落入外人手裡，不如操心一下自己，會不會哪天去一趟醫院就莫名其妙少了個器官。”

最後這句話算是戳中了大部分的網友，能蹲在這看戲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誰不怕醫院有黑幕？

有人問：“這樣的沈氏集團你還想要嗎？”

沈妍反問：“如果想要，我又怎麼會出來單幹？”說着，她看了看時間，“時候不早了，下播前再跟澄清一件事，我們公司不是私企，是合資企業，而且研究所的份額占大頭。那些造謠我們公司就是翻版沈氏醫院的人大可歇歇。”

話音剛落，沈妍還沒來得及看直播間的回應，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随其後的就是一聲尖銳的呵斥：“沈妍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