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言顔小聲叫了出來。
沈妍:“厲以星辍學前是優等生,你不知道?”
言顔:“他從不跟我聊過去。”她從一開始,印象中的厲以星就是個在道上混的小青年。
沈妍折好獎狀,看到記事本内封上還蓋着個紅章,原來這個本子是市三好學生的獎品。
她似乎能理解為什麼厲以星會用這個本子來記錄他們團夥的犯罪事實了。這個記事本或許是他清白過去的象征,也代表着他最後的那點純良。
“市三好學生好像不是那麼好評的,我都沒得過。他成績那麼好嗎?”言顔喃喃自語,“那他為什麼會連初中都沒讀完?”
“這個,我知道一點。”
厲以星犯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失手殺了他親爹。
他的家庭配置非常虐文。賭博的爸,自殺的媽,破碎的他。
厲以星親爹是個賭棍加酒鬼,厲以星的童年充斥着爸爸的打罵,媽媽的淚水,還有兇神惡煞的追債人。後來他爸在賭博上越陷越深,甚至離譜到拿自己老婆做賭注,逼得他媽媽跳樓自殺。從此厲以星就沒有家了。為了躲避追債人,他差不多過着半流浪的生活。
這個他視若珍寶的市三好學生的獎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拿到的。
一次他爸醉酒揍他的時候,厲以星跟一個混混合謀,趁亂砸死了他爸。然後厲以星為了不連累“恩人”攬下了所有罪責。
隻是他爸動手在先,他離14周歲還差兩個月,最後法院沒有給他定罪,還把他送去了福利院。不過厲以星在福利院待了沒多久就跑去投奔了幫他殺父的混混,從此走上了不歸路。
沈妍看劇情的時候挺奇怪的,厲以星既然是未成年還是優等生,完全可以拿着政府補貼清清白白的活着,為什麼會跑去混社會?
不過她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記事本裡第一個受害人就是他親爹。
“他說可以幫我擺脫那個男人,我大概知道他要怎麼做,我不想連累他人。他說想通了随時聯系。”剛開始,厲以星大概是準備拿這個本子做日記本用吧。日記裡的“他”應該就是幫厲以星擺脫他親爹的混混。看得出,厲以星這時候還在糾結。
不過第二篇日記就在三天後:
“他真的死了,我像在做夢。他活着是個爛人,死了屍體也像一灘爛泥。而我,居然被這灘爛泥困了這麼多年。”
“還好我還沒滿十四歲,不用連累他人,也不用搭上自己。警察說我可能會被送去福利院,不是很想去,但熬四年就好了。”
第三篇日記跟前面的間隔了半年之久。
“他死了,我去送送他。可惜沒見到最後一面,聽說被砍得拼都拼不人樣了。我想幫他報仇。”
三個月以後,厲以星寫了第四篇日記。
他幫“恩人”報仇了,雖然沒弄死對方,但讓那人出了精神問題,從此生活都不能自理。
“活着受折磨,比直接殺了他強多了。可惜準備不周,被人看到臉,通報了學校,我要沒書讀了。”
這行字看起來風輕雲淡,但筆觸非常用力。幾乎要劃破紙張。
沈妍往後翻了翻,果然,厲以星很快就退學,加入幫會了。随着筆觸越來越成熟,本子裡的記錄逐漸沒了個人情緒,成了純粹的犯罪記載。當然,厲以星很謹慎,本子上雖然記錄了案件,可關鍵的人名地名全都被他模糊掉了。
而且仔細看就會發現,大部分案件厲以星都沒有參與,隻要他參與的案件,受害人被傷害的程度都比較輕。可以說,厲以星雖然出來混了,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從一開始就在給自己留後路。沈妍已經意識到,即使她把記事本偷到手,想要靠着這裡面的記錄給厲以星定罪也不太容易。
言顔壓根沒想這麼多,她着急催促:“有沒有我爸媽的記錄?”
沈妍嗯了一聲,加快了翻閱速度。
然後猛然停下來,跟言顔幾乎異口同聲:“找到了”
這是厲以星“入行”的第三年了。記錄裡早就消失在的個人情緒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D說欠債的兩口子不肯賣房,男的被安排了跳樓,女的也撞車死了。現在霸占房子唯一的阻礙就是他們的小孩,聽說在上小學……算了,關我屁事,又不認識。上次幫人說情已經讓Z哥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