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的問題算是很細節了,不過覃睦仍舊對答如流。對他來說,這些問題都是日常了。一套問題問下來,特助對覃睦的能力不能更滿意,立刻跟他講了公司的薪資和福利制度,隻是礙于老大厲以星從頭到尾的冷臉,才沒有當場拍闆。
送走覃睦,特助小心翼翼地問請示厲以星:“厲總,覃睦履曆,能力都很出色,您是有哪裡不滿意嗎?”
厲以星說:“出色,但不像是幹秘書的。”
特助放下心來:“畢竟是當過老闆的人。看他對女朋友難以忘懷的樣子,段時間大概不會想再次創業。”
厲以星看向沈妍:“你覺得呢?”
沈妍警鈴大作,連忙擺手推脫:“我哪懂啊,肯定你們決定啊。”
厲以星繃了許久的臉才終于露出一絲輕快,他對特助說:“你要用的人,你說了算了。”說着就拉着沈妍回自己辦公室了。
留下特助一頭霧水——既然他說了算,老大特意跑過來面試幹什麼呢?莫名其妙。
“一杯冰美式。”回到辦公室,厲以星反手鎖上了門就吩咐沈妍幹活。
沈妍聽他語氣平常,覺得這次試探她大約是過關了?然而剛把咖啡做好,就看到厲以星悄無聲息地出現站在她身後。
沈妍吓了一跳咖啡都差點灑出來:“你走路沒聲的嗎?”
厲以星從她手裡接過咖啡,突然問:“為什麼突然問他婚戀狀況?”他微微傾身,眼眸眯起危險的弧度。“喜歡?”
沈妍裝傻:“我在網上看了面試流程,好多公司都問的呀。這人再優秀,要是一進來就準備結婚生孩子,對公司多不利。”
厲以星輕哂:“生孩子隻影響女員工。”
沈妍理直氣壯:“那更要問了!要公平嘛。老婆懷孕,他肯定要照顧,一樣會影響工作。”
“行,你有理。”厲以星騰出隻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就端着咖啡回桌前辦公了。
接下來一整天,厲以星都沒有再提起過覃睦。
直到半夜。
大約是白天見到覃睦的緣故,入睡後,沈妍居然又夢到了他。隻是這次,夢裡的覃睦站在覃家大樓的天台上。70多層的高樓樓頂,覃睦翻到了護欄外,風又急又冷,将他的風衣吹得獵獵作響,仿佛翩然欲飛的蝶。
這是覃睦自殺時的樣子?沈妍心口猛地揪了一下。下意識地朝他跑去,邊跑邊喊:“不要!别跳!”
覃睦轉頭,看見了她,卻依然選擇松開圍欄,張開雙臂向後倒去,下墜的速度太快,沈妍隻來得及摸到一片衣角。
親眼見到人墜亡在眼前的沖擊讓沈妍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她光是看到都受不了,覃睦自殺的時候為什麼能這麼平靜?沈妍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喉嚨卻像被人鎖住一樣,吸入的空氣微乎其微。
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喉嚨,卻摸到了一雙微涼的大手。
骨節粗大,是男人的手。這雙掐着她脖子的手才是讓她喘不過氣的罪魁禍首!
沈妍心中一驚,瞬間清醒,昏暗的環境中隐約能辨認出厲以星的輪廓。其他都看不清,隻一雙眸子不知道被哪裡的微光照亮,竟似泛着幽幽綠光。
言顔記憶裡,厲以星曾經無數次半夜坐在她床頭看着她,那場景簡直比噩夢還噩夢。可真實體驗一次才知道,記憶遠沒有親眼見到那麼驚悚,尤其此時,在兩點幽光的映襯下,鬼魅一般的厲以星雙手還掐着她的脖子。
沈妍發不出聲,被吵醒了的言顔卻因為觸動了可怕的回憶又開始發病似的尖叫。沈妍服了這對情侶,一個物理攻擊,一個精神攻擊,要不是系統及時屏蔽了言顔的聲音,沈妍簡直要懷疑這個任務是不是系統夾帶私貨,對她蓄意報複。
“哥……咳咳,放開……”沈妍玩命地捶打着厲以星的手,好一會,掐着她脖子的力道才消失。沈妍不顧上觀察厲以星,抱着喉嚨蜷在床上咳成一團。
咳得太猛,以至于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小乖在喊誰?”厲以星俯身,聲音低沉而溫柔,帶着薄繭的指腹一遍遍輕柔地蹭掉她不住滾落的眼淚。
沈妍心念電轉,确定在夢裡她沒喊覃睦的名字,這才放心地讓眼淚流得更猛。
“我夢見,你要折磨我,我受不了,自殺了。”沈妍帶着哭腔說。
厲以星替她拭淚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随即雙手捧着她的臉,強迫沈妍直面他,更加用力地幫她擦着眼淚。“隻要小乖聽話,哥哥永遠不會傷害你。記住了嗎?”
沈妍忍着指腹大力摩擦臉頰的刺痛,抽抽噎噎地答應了。心裡想的卻是,她一定要想辦法快點結束這個世界的狗比任務!這神經病身邊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