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妍踏上了去戈壁的旅程。

看似一個人旅行，實則一拖二，根本不孤單。

讓她沒想到的是，三個“人”裡最興奮的居然是系統。它從出門開始就喋喋不休地說它還從來沒有見過戈壁大漠。沈妍有點意外，在她的認知裡，系統就是個機器人，機器人也渴望領略大自然的風光嗎？

【唉，别看我好像知道很多，但系統其實是被綁定在宿主身上，沒辦法自由活動。】系統歎氣，語氣非常社畜。

沈妍隐約意識到系統跟她想象中的可能不一樣。她忽然想起來她原本世界裡系統消失的那些年，問：【自從我沒聽你安排以後你就不見了，消失的八年你也被綁在我身邊？】

系統：【對，不過你根本不聽我建議，我心累，就讓自己休眠了，直到你再次需要我。】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沈妍回想了一下她曾經的日子，也挺能理解系統為什麼選擇休眠。

如果說賀嫣從父母雙亡後，整個人像一張緊繃的弓，再沒過過一天輕松的日子，那麼從前的沈妍也不遑多讓。她雖然享受着沈家大小姐的富貴生活，但被系統告知自己是假千金以後，她要防止真千金找回來，還要卯足了勁在沈老爺子面前表現。後來被沈老爺子當成繼承人培養就更加不敢懈怠。八年裡，她的日程表一直被排得滿滿的，比賀嫣的生活還要充實。

賀嫣還能在青春年少時對顧知行暗生情愫，而她那時候滿腦子隻有一個目标，變得優秀，全方位的優秀。她不但要坐穩沈家大小姐的位置，還要成為沈家的繼承人，成為沈氏集團的話事人。她是假千金，所以隻有大權在握，才能徹底擺脫随時被人戳穿身份的恐懼。

她從前沒有覺得那樣的生活有什麼問題，但現在有了賀嫣的回憶做對比，沈妍才意識到她似乎從未擁有過青春。她既沒有體會過暗戀那種酸澀又甜蜜的感情，也沒有體會過做事不計得失不計後果的熱烈張揚。她的世界裡似乎一直隻有利益和算計。

當然，沈妍并不後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野心，追逐權力站在高處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隻是，當飛機在層雲之上，她透過窗戶，以上帝視角看下方宛若沙盤模型的山脈時，忽然有點理解賀嫣了。或許偶爾遠離一切與她有利益關系的人，徹底放松幾天，也不是壞事。

不過這點文藝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下飛機收到助理發來的消息時，沈妍不合時宜的感慨瞬間消散無蹤。

“賀嫣姐，你看公司公告了嗎？”小助理的語氣有點急切。然後不等沈妍回答，就連着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最前面的是一個幾秒鐘的視頻，視頻背景是公司總裁辦的辦公室。視頻裡，容卿卿脖子上挂着實習生的工牌，一張清純甚至有點稚嫩的臉在秘書團一衆社畜中顯得格外惹眼。

容卿卿還是進顧氏實習了？沈妍挑挑眉，稍微有點意外。雖然原劇情也有這麼一段。但原劇情裡顧知行幫容卿卿慶生的當天晚上，賀嫣就把偷拍的事處理幹淨了。顧氏集團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卷入輿論風波。總裁想弄個實習生在身邊根本不會有人反對。

按照劇情，容卿卿進入公司以後賀嫣就倒了大黴。賀嫣出于職業操守，在容卿卿進公司第一天就私下提醒顧知行，說他不該把容卿卿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放進總裁辦，總裁辦畢竟是能接觸到公司核心文件的部門。

結果她的好心提醒不知道怎麼惹到了顧知行。他武斷地認定賀嫣是怕容卿卿取代她的位置才故意針對容卿卿，此後隻要賀嫣跟容卿卿有摩擦，他都會為了容卿卿，不分青紅皂白地斥責賀嫣。

職場本就是個拜高踩低的地方，總裁的态度就是職員行為的風向标。本來賀嫣在Amy的宣傳下風評就算不得好。隻是因為顧知行和顧夫人都很倚仗她，他們對賀嫣還維持着表面上的尊重。等總裁也改了态度表現出明晃晃的厭惡時，有的同事就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當面嘲諷她被顧總玩完就扔。

賀嫣心氣高，哪受得了這種诋毀。她一心想要自證，對工作更加上心，可不管她如何努力，直到她帶球跑的時候都沒能扭轉風評。她甚至一度抑郁到想輕生。

但現在不同了，此次輿論風暴的核心就是容卿卿的年齡，這種情況下，顧知行居然還敢把容卿卿搞進公司？

沈妍疑惑，又點開了助理新發的鍊接。

是顧氏官方号剛發的公告。沈妍一目十行地掃過，心下了然。

原來如此。

公司剛剛發文，澄清關于顧知行玩弄未成年少女的謠言。聲稱容卿卿是顧夫人朋友的女兒，目前在公司實習。顧知行跟容卿卿經常被拍到在一起，隻是因為顧總礙于長輩交情在照顧妹妹，所謂親密照都是狗仔借位。如果他們繼續傳播謠言，顧氏将追責到底。

所以為了證實公司的聲明，顧夫人主動安排容卿卿進了公司。

原劇情裡，容卿卿這朵小白花沒惹事都入不了顧夫人的眼，現在她還給公司帶來了輿論危機，等她進了公司，顧夫人恐怕不會讓她好過。

不過她們怎麼鬧都與她無關。她隻想讓顧氏破産。

挂了電話，沈妍檢查了一下剛在飛機上畫的妝，完美無瑕，然後就開啟了自拍模式，從機場一路拍到酒店，又從中精心挑選了九張圖，帶上定位，發朋友圈。

九張精心挑了角度的自拍，配上一看就是在外旅遊的文案，在賀嫣幾乎隻有公司廣告的朋友圈裡分外紮眼。

“出來玩就算了，還發朋友圈，會不會不太好。”賀嫣小心翼翼勸沈妍，生怕她不高興。

結果沈妍居然點點頭，賀嫣心還沒放下，就聽她說：“确實，拉黑顧總早了點，拍得這麼好看他都欣賞不了。”

賀嫣：……她到底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