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泠端坐在背靠落地窗的黑色直排沙發,安靜地等候沈司硯倒水。
沈司硯的這套房子,風格略偏中古,醇厚複古,與她想象中的樣子不大一樣。
黑色沙發搭配紅棕色異形茶幾,對面的黑色裝飾性壁爐上方懸挂一幅的中式花鳥小畫,一盞昏黃的球形吊燈,光影虛虛晃晃,像極了電影鏡頭裡的那些文藝畫面。
她以為他家會是那種黑白灰色調、線條感流暢利落的冷淡現代風。
不待她細細察看,沈司硯端着兩杯檸檬水從廚房出來,順道打開過道的射燈,光線瞬間透亮許多。
方才兩人在地庫的氣氛變得不大和諧,以至于上電梯她一句話都沒說。
坐下片刻,她漸漸冷靜下來,大過年的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添堵。
周其泠抿了抿唇,若無其事地端起檸檬水喝了兩口,見他立在一旁,她掀起眼皮懶懶地說:“不帶我參觀參觀?”
沈司硯主動牽住她的手,有示好的意味。
他帶她一一參觀每個房間。
這一套房子面積不大,四室一廳,大約兩百多平。
他邊走邊介紹道:“這是我大學時候用創業的第一桶金買的房子。後來住久也懶得搬,正好離公司也又近,就一直住了下去。”
周其泠保留着來自客人的禮貌,沒有踏入沈司硯的卧室。
這種隐私空間,保不齊不經意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她在門口淺嘗辄止,随意掠過,似乎瞧見床頭擺着一個深色首飾盒。
餘下三個房間,一個儲藏間,另一個是他的書房工作間,整面牆的資料書讓人看得望而卻步,辦公桌上都是散落的打印文件,周其泠沒多看,迅速走出房間。
隔壁的一間客卧改成開放式的影音遊戲廳,四台機子與四張黑色電競椅,兩兩相對而立。
周其泠驚詫地看了他一眼,她很難把眼前的畫面和他這個人聯系在一起。
沈司硯不自然地咳了咳,解釋說:“都是阿馳搞過來的,前些年他開了一個電競俱樂部,往我們每人家裡都購置了四套。”
周其泠好奇地問了句:“你朋友?”
沈司硯拉開一個抽屜,抽出本相冊放在桌上,翻開第一頁便是一張四人合影。
背景是在國外的一所大學,四個男生相互攬着立在一棟磚紅色教學樓前,夏日陽光從綠茵枝葉間漏下來,如碎金一般光影斑駁。
鏡頭前的四個男生,英俊的面容青澀可見。
“嗯,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沈司硯手指那個穿着學士服的男人,“他是紀巍然,是搞金融投資的,我們幾個當時是參加他的畢業典禮。這個戴眼鏡的叫蔣思山,現在自己創業,開了一個互聯網遊戲公司思閃科技,現在市面上好幾款熱門遊戲都是他們公司制作的。”
周其泠的視線一一劃過,她隻認識一個紀巍然。
”沈司硯點了點站在他身側的男生,染了一頭銀灰色的短發,站在中間顯得尤為特立獨行,“這是柯馳,就是我剛才說的搞電競俱樂部的,等你有空介紹你們認識。
周其泠不置可否:“看起來你的朋友們事業有成。”
怪不得看不上祁冬那樣隻會花錢的敗家子。
房間的一個角落堆着些禮品紙箱,沈司硯翻看盒蓋,拎出兩個禮盒,對她說:“秘書幫忙買的一些東西,等下你帶回去。”
周其泠沒接,視線往那禮盒瞧:“什麼東西?”
沈司硯把東西放在桌上,怕她不收,稍微解釋幾句:“快過年了,人情往來我每年都要送禮給長輩,這兩份你替我轉交給你父母。”
周其泠打開随意地看了看,一份裡面是某奢牌的圍巾披肩和一副珍珠耳飾。
周其泠是行家,光看那對南洋金珠珍珠,價格不便宜。
另一份是普洱老班章茶餅和茶具,是送她爸爸的。
周其泠沒拒絕,開玩笑似的說:“那我的呢?”
沈司硯定定地看她,随即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房間,徒留周其泠一個人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片刻,他又空手回來,淡聲說:“有些渴了,我去喝了口水。”
周其泠:“……”
她懷疑是不是說錯話了,她在他面前開玩笑開習慣,一時失了分寸。
時間将近十點,沈司硯開車送她回家。
她媽媽在江對面,開過去需要大半小時,周其泠報了一個小區地址,又讓老宅的司機到點過來接她。
沈司硯原想開車駛入小區地庫,隻是外來車輛進不去小區,便也作罷。
勞斯萊斯開出去消失在路口,老宅的車随之駛到,司機老谷幫着拿上禮物,載上人開回老宅。
臨近新年的老宅素來熱鬧,除了姑姑與姑父,所有人都回老宅。
主樓客廳有人在打牌,她沒打招呼,從側門進屋。
靜姨看見她,面露驚詫,快步迎上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問她要不要吃點夜宵。
“随便煮點小馄饨吧。”周其泠剛一出聲,靜姨耳尖目明地發現她嗓子啞氣色差,關切地問:“怎麼又感冒了?有沒有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