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硯離開了位置,她啪地合上了拍品冊,微眯着眼尋找那人的去處。
待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惱怒地盯着他。
他側身站着,笑吟吟地與一位年齡稍大穿着正裝的女士交談。
不知說到什麼,他突然回頭,精準地朝她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
周其泠斜睨一眼,立馬轉開。
他肯定是故意的。
“周依琳?”後方不遠處忽地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周其泠轉過頭,視線轉悠一圈,沒看見認識的。正要轉回去,一個染着一頭橘棕色短發的年輕男人揮手出聲,又叫了聲她的名字。
周其泠定定地看着他逐漸走近,最後坐在她一旁的空位上。
“不認得了?我是耗子,祁冬的朋友啊。”男人說。
周其泠終于把眼前的這張臉與印象中隻見過一回的面貌對上号,她點頭回道:“哦,你好。”
耗子見她态度冷淡,心中不以為然。
祁冬那一圈的女朋友,也就她一副小家子氣的清高模樣,讓祁冬請她過來玩,推三阻四的,仿佛看不上他們的小圈子。
今天他在這裡碰到她,真的驚訝不已,怕不是又傍上哪個有錢男人。
耗子面上不顯,笑嘻嘻地說:“祁冬回清既了有沒有再聯系你?我聽說他家裡正在給他安排相親,他都快煩死了,嚷着要回尋南。”
周其泠沒作聲,百無聊賴地又重新翻開拍品冊。
耗子暗自冷哼,一絲輕蔑從眼底滑過,臉上卻仍舊端着一副嬉皮笑臉,說:“你有看上什麼同我說,我到時候找祁冬報銷,本來嘛,他也托了我們這些朋友要多多照顧你。”
周其泠嫌他像隻跳個不停的螞蚱聒噪得不行,直截了當地說:“你有空照顧他别的前女友去吧,我這裡不需要。”
“你!”耗子咬了咬牙,但沒發作,隻低聲罵了句,“不識好人心。”
他剛要走,迎面過來一個長相氣質俱佳的男人,他對上那人的目光,莫名産生一股淡淡的敵意。
“你朋友?”
“新男友?”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兩個男人的目光稍觸即散。
周其泠淡淡地說:“不是。”
也不知是在回答誰的問題。
沈司硯漫不經心地一掃而過,全然當作沒看見人,而後坐下來同她說:“馬上開始了,這一場有中場茶歇。”
落在身後的耗子被這麼忽視,心中自有不平情緒,他欲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悄悄拍下他們的背影。
拍賣會的前半場,是一些明清瓷器拍品,競争很激烈,而沈司硯始終在看手機處理工作,連看都不帶看上一眼。
周其泠連連看他幾回,有一次點了點他的手臂,他終于把目光從手機上挪到她的臉上。
“看上了?”他說着舉了下号碼牌,前面的拍賣師當即提高十萬。
周其泠簡直無語,她看向台上,拍品是一隻乾隆時期燒制的鬥彩八吉祥紋盤,她道:“你不是要送人?我是讓你看。”
沈司硯聞言,倒真乖乖放下手機,認真地挑選禮物。
最後下半場,他終于拍下一幅康有為的書法真迹。
周其泠可算是看出來,他其實早就選定這幅字畫,今天是專門過來拍它,怪不得上半場他沒參與。
拍賣會結束,一對中年男女過來找他,女的正是拍賣開始前與他交談的女士,聽意思似乎在邀請他共進午宴。
周其泠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低頭玩着手機,餘光瞥見旁邊突然多出一道身影,扭過頭望去。
一頭橘棕色映入她的眼簾。
“看起來你男朋友來頭不小啊。”
耗子看向不遠處與拍賣行的區域總裁說話的男人,心裡像被用力擠出檸檬汁一樣發酸。
他這場純屬陪跑,自己看中的拍品因為預算大大不足,搶不過别人,最後揀了幾件沒人加價的拍品收入囊中,顯得他有些丢人。
還好這一場拍賣沒人認得他,隻有個周依琳,她應該不會四處對外嚼舌根。
但偏偏她哪壺不開提哪壺,聽似真誠地向他恭喜:“恭喜拍下喜歡的東西。”
耗子隻得把這份苦打落牙齒和血吞。
要不是怕空手而歸沒面子,他壓根不會拍,看着小氣。
他氣沖沖地拂手而去。
走出拍賣廳,他扭過頭回望,那男的走回到周依琳的身邊,舉止自若地幫她拿過外套搭在手臂上。
他當即把照片發給祁冬,并且添油加醋地講了講那對男女。
周其泠收回門口的視線,說:“那個橘子頭是祁冬的好兄弟。”
沈司硯肆無忌憚,完全沒把人放眼裡,他淡聲說:“那又如何?”
周其泠說:“不如何。”
反正她又把祁冬拉進黑名單,他要找隻能找沈司硯。
他們還沒走出拍賣廳,沈司硯的手機瞬間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