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待她開口,蔣老師徑自開口,把話說了下去,“前兩天平音來家裡,拜托我幫她一個忙。你知道我先前欠她一個人情,她現在親自找過來,我不幫也說不過去……”
周其泠回頭張望,沒什麼意外地說:“你拓展業務了?”
蔣老師鄭重其事地說:“不是我,是我們。”
她和小段一起走出蔣老師家門。
“姐,蔣老師不去能行嗎?”小段嘴上流露出擔憂,眼神裡卻滿是興奮。
那可是平音大師!就算見不到她本人,能去她的珠寶公司學習,也是很難得的經曆了。
周其泠暗自歎了口氣,這個蔣老師真是攬了一個好活。
平音的珠寶公司與江嶼集團旗下的服裝公司SHEN将會合作一場珠寶與服飾的聯合秀。
因為時間工期緊張,珠寶公司的人手不夠,分配不出足夠的人專門制作這一批的珠寶。
平音找到蔣老師,希望他能幫忙接制作。
今天下午是他們聯合秀項目第一次會議,正好設計稿初步完成,蔣老師傷了腿腳過去不方便,托她先探探路。
于情,蔣老師現在還沒與她簽合同,幫朋友承接業務無可厚非,更何況是為了還人情債。
于理,這次的業務合作,對象可是平音,對周其泠的個人工作室也有一定程度的幫助。
畢竟人脈這東西沒人會嫌少。
周其泠和小段抵達平音公司的時候,平音還沒到公司,前台接待引着他們進了其中一間會議室,幫忙倒了兩杯茶水後便出去忙活。
兩人在會議室喝了半小時的水,也不見有人過來,隻聽見走廊外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小段像個進大觀園的劉姥姥,新奇地趴着玻璃牆聽外面的動靜,聽一會回頭同她說幾句,“姐,你說咱們工作室以後也會發展成這樣的規模吧?”
周其泠不由得問:“你确定要和我們一起去清既?”
小段嘿嘿一笑:“做徒弟的總要跟着師父嘛,況且跟着姐有肉吃。”
會議室的門蓦地被人推入,一個髒橘色短發的年輕女生沖他們喊道:“你們倆跟我過來,我們要開會了。”
說完話,女生立刻消失在門口。
小段對她那輕慢的态度不爽,沖門口報了個鬼臉。
“走吧,今天我們隻是随便逛逛,别有心理負擔。”周其泠拍拍他的肩。
周其泠挑了後面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平音不在,站在前面的是個戴眼鏡的黑短發女性,三十多出頭,手上戴着一枚鴿子蛋那樣大的彩黃鑽戒指。
周其泠認得她,她是平音的學生湯西。
“平音老師不來啊?”小段湊過來,壓低聲音說。
周其泠掃視全場,盡是些陌生面孔,她也低聲說:“估計壓軸登場吧。”
話音剛落,壓軸登場的人從會議室前門進來了。
湯西的眼睛一亮,連忙過去迎人。
周其泠好奇地也一并望去,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皮跳了跳。
小段驚訝地說:“這不是大客戶嘛?”
“什麼大客戶啊?”坐在隔壁的一個男生插嘴說,見這倆人紛紛看向自己,他介紹道,“那是沈總,後面那倆是劉總和設計總監,咱們這個項目還是很受重視的。”
“對了,你倆是?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們?”
周其泠轉過臉沒理他,小段簡單地說了一句後也看向前面。
那沈總坐在會議桌面前,回頭與隔壁的男士低聲交談。
他仿佛看到了小段,小段連忙向他點點頭,隻見那沈總停止,目光流轉挪到他身邊的人。
小段推推周其泠,“姐,大客戶在看你。”
周其泠在回消息,應了聲後沒擡頭。
等她回完,有人從前面過來,請她和小段坐在前面空着的兩個位置,方便看PPT。
衆目睽睽之下,周其泠和小段坐在了沈司硯後面的兩個座位,緊接着從前面的方向遞過來一疊稿子的複印件。
“這是設計稿,你先看看。”沈司硯說。
湯西見狀,眼神中閃着一抹遲疑:“沈總,這是?”
沈司硯看向周其泠,隻看到個低垂的後腦勺,他回道:“你們老師請來的外援,蔣老師的兩位助理。”
“哎……”小段剛想說話,被周其泠拍了下手,她擡眸看向湯西,随口問道:“這還沒定稿吧?”
湯西是聽自個兒老師說起過外援,隻是見那蔣南自己不來不說,還派了兩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難免覺得受到敷衍,心中不悅。
她沒把人沒放在眼裡,隻是礙于沈司硯,沒有編劇,言辭客氣地說:“是的,不過設計款式大差不差,基本不會大改。”
“我看你們還是再改改吧。”周其泠說着迅速地翻看,抽出裡面的三張放在最上面,然後交還給沈司硯。
她毫不遮掩地說:“與平音老師以往的作品過于雷同,我的建議還是修改。”
她看出來了。
這場展,這些珠寶,都不經過平音的手,雖說挂在公司名下,實際上她的學生湯西統籌負責。
湯西其人,作為平音的關門弟子,出道即巅峰,近些年來反而沒有令人驚豔的作品出現。
在名師光環和影響下,她的設計越來越趨向于平音式,幾乎成了平音的低配版。
周其泠這話一出,就是把外界對她的評價明晃晃地拿到了這次的桌面上,場面霎時不大好看。
湯西的臉色很難看,原本還顧忌着沈司硯,然而在聽到周其泠不知天高地厚的評價與建議,她沒忍住,冷聲道:“你懂什麼?”
全場瞬間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