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師還以為她會說點什麼,憋了半天說出這麼一句,他好笑地問:“這是重點嗎?”
周其泠立馬接話:“那您沒同意吧?我們雖沒簽合同,但您口頭答應過我的。”
蔣老師自然沒有答應沈司硯。
雖然沈司硯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但他年紀大了,不願再進公司操心那點有的沒的。
而且小周這裡缺人,更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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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泠的心情還不錯,下午進展順利,給三哥老同學的那件首飾應該能趕在過年前制作出來。
她與蔣老師夫妻道别,從小别墅出來後立馬戴上兜帽,踩着腳下的倒影向前蹦跳着。
天色一寸寸被染黑變暗,水泥地兩旁的路燈早早地亮起,落在地面上大片的陰影。
白天的雪已經完全消融,氣溫明顯比早上低不少,周其泠感覺到冷風撲打在她臉上,打得臉生疼,但她又沒戴口罩,隻得低下頭迎着風悶頭向前走着。
拐過一個路口,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锃亮的皮鞋挨在電線杆旁,旁邊還有半道烏黑影子。
周其泠突然被吓了一跳,擡起頭連退了好幾步,待看清站在電線杆旁邊的男人,她呼了口氣,詫異地盯着他問:“你怎麼還沒走啊?”
沈司硯看見她,緊繃的臉色頓時像是松了下來,他沒回答她的話,走到她身邊說:“我送你。”
周其泠打量他許久,最後哼了一聲,徑自踏着腳步,走向右邊那條石闆小路。
走到一半,周其泠倏地停下腳步偏頭看去,精緻的臉龐慢慢地浮現些許意味深長的笑容:“你不會是迷路了吧?”
這裡都是自建房,每戶一棟或者兩棟,每棟建築在導航上沒有顯示,道路縱橫交錯,分岔路口又多,一不留神像走入迷宮,走不出來很正常。
她第一次過來的時候,也沒能找到出口。
農村晚上吃飯早,又是大冬天,誰都不會冒着寒冷出來遛彎,帶院落的鐵門一關,仿佛隔開了與外界的聯系,隻餘屋裡的燈火人間味在夜間浮動。
沈司硯避開她的視線,不搭話,往前闊步走去。
走到最後一個分岔路口,周其泠落在後面,冷不丁地在後面喚着:“走錯了,走那邊。”
話音正落,見他停下腳步回頭瞧她,正要往她說的那條路走,隻見她一臉無辜地眨眨眼,絲毫不懼:“哦,是我看錯了,沒走錯。”
說完,她小跑着先他一步跑出了路口。
村子的入口處建了一個迷你籃球場,球場裡有幾個小男生不怕冷地在打籃球。
鐵絲網的場外停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頭忽地燈閃了閃,惹來那幾個男生抱着球駐足圍觀,窸窸窣窣。
村裡停了輛豪車,足夠他們茶餘飯後說很久了。
沈司硯旁若無人地走到車旁,手搭在車門上回眸,不鹹不淡地說:“上車。”
周其泠被冷到了,臉頰微紅,像隻小兔子鼻頭也被凍得泛紅,她搓搓臉,毫不客氣地彎腰鑽進車子後座。
剛系完安全帶,擡頭當即對上前座後視鏡的那雙眼睛。
她問:“怎麼了?”
沈司硯收回視線:“坐前面。”
周其泠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了句“矯情”,但還是推開車門重新坐到副駕駛座上。
車子緩緩駛出村口,與道路上的車流融入一體。
周其泠報了個小區的名字後,便靠在車門閉目養神。
早上起得早,中午又沒午睡。
加之她又與他不熟,就算聊天頂多能聊個祁冬,和前男友的表哥聊前男友,那多沒意思。
就這麼兩廂沉默了半程路,駛過最後一個路口,最後一截在修路,車子輪胎碾過石子颠簸了下,
周其泠猛地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
神志還沒清醒,冷不丁地聽到旁邊男人微沉的嗓音:“祁冬過不久就會回清既。 ”
她扭過頭,率先看到的是那隻搭在方向盤上的手。
手指修長,骨節突出,手背上青筋畢現,再往上,外面黯淡不堪的路燈灑落進來零星光線,她看見他偏過視線,對上她茫然的目光,挑了挑眉。
周其泠琢磨片刻,慢慢回味過來。
他的意思是想讓她别再惦記了?誰稀罕啊?她輕哼着轉過頭,把後腦勺留給他。
車子減慢速度駛入小區,還未開到樓下,兩人不約而同地都瞧見樓下停着的那一輛紅色跑車,以及倚在跑車前的那個人。
惹眼、丢人。
周其泠轉向駕駛座,沈司硯已經别過臉,她也很想裝作沒看見。
祁冬見着周其泠從他哥的車上下來,神情微愕:“哥,依琳,你們怎麼一起回來?”
他的手上拿着個不知從哪裡尋來的晾衣竿,杆上挂着個輸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