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泠攪拌着咖啡,望向别處,“就算來了,也不會再買。”
周末的商場客流量多,圍在攤位前的顧客也比工作日多出不少,雖然大家都是一聽價格紛紛跑路,但周其泠和小段還是忙得口幹舌燥。
小段在給新來的顧客介紹蔣老師上半年做的戒指,周其泠下樓點了兩杯果茶帶上來,路過一家面包店,又順帶着買了幾樣當下午茶。
等再上來,回到攤位,原本的幾位顧客逛到别處,他們倆剛好能歇一歇。
周其泠啜飲果茶,查看掃描到手機上的畫稿。
上個月接的一個大單子,客戶是她三哥的中學同學,富家千金,從事娛樂圈行業,常常在各大綜藝節目裡出鏡。
錢是其次,主要重在人情,這位客戶對她三哥有意思。
小段推推她,喚了她一聲:“姐,領導來了。”
沈姓領導姗姗來遲,目光掃了一圈中庭的集市,最後筆直地往他們這一處攤位過來。
周其泠放下果茶,拖着月亮椅到桌前,微微仰頭看向來人,視線一不留神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小段招呼道:“這位先生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們今天又上了幾樣新品,您是送人還是自己使用呢?”
沈司硯垂下眼睫,落在桌面上的一堆珠寶首飾,問了句:“送女生推薦哪個?”
小段看了半天,不由得開口:“冒昧問下是什麼年齡段的嗎?我們這兒适合各種年齡的都有。”
沈司硯擡眸瞥了周其泠一眼,“和她差不多年紀的。”
周其泠神色微滞,慢吞吞地起身,拎起一對耳環道:“這一對橙紅尖晶石耳環,葉片四周鑲嵌的是鑽石。或者這個手镯,開口設計,手圍不是特别大或特别小都沒問題,中間一顆是海藍寶石,周圍鑲嵌兩顆澳白,這裡是綠碧玺和黑歐泊,黑色和設計都是符合當下年輕人的審美。”
沈司硯就着她的掌心,稍稍俯身,專注地細細察看那個手镯。
周其泠的視線低垂,落在他的眼尾,纖長的眼睫顫了顫。
這個手镯名為傾心,但她不打算告訴他。
沈司硯蓦地直起上半身,對小段說:“這兩樣都裝起來吧。”
小段與周其泠對視一眼,感恩大客戶啊。
小段笑眯眯地給人裝盒,周其泠則遞過去付款二維碼。
“多謝。”沈司硯颔首,同她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付完錢,他很快便離開了中庭。
小段仍處于賣出東西的興奮之中,接連兩天賣出三單,比他自己做了一枚戒指還開心。
“我覺得你不要和蔣老師學了,索性當個金牌銷售得了。”周其泠開玩笑似地說。
小段連忙捂住嘴巴,搖着頭拒絕她。
月亮椅上的手機叮了一聲,她的微信收到一條來自Ivan的消息。
Ivan:望境酒店[地址]
Ivan:1808,晚上七點半。
周其泠蓦地擡頭,看向他離去的方向,當即回了一個問号。
昨天她加上沈司硯之後,聊天頁面一片空白,現在突然發過來這麼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Ivan又發來一條消息:今晚七點半,我在1808等周小姐,有事想與您談一談。
周其泠又發了一個問号,回複完随手扔進包裡,不再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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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泠一直在中庭待到晚上八點,和小段一起收攤離開嶼心。
小段打車先走,周其泠磨磨蹭蹭地走在路旁。
望境酒店是周家名下的連鎖酒店産業,尋南最大的一處正好位于嶼心廣場的隔壁。
周其泠取出手機看了看,在她與沈司硯的聊天頁面裡,最後結束的仍是她的一個問号。
她其實想了一下午,沈司硯要談的事無非便是她和祁冬,不過他十有八九不知曉她已經主動提了分手。
她倒是很好奇,他是不是真的過來“棒打鴛鴦”。
拿錢打發人,那是電視劇上演出來的,真實情況是那幫有錢人不會對不滿意的人捐錢做慈善,隻要稍微使點手段,輕松把人打發走。
周其泠徑自走進望境酒店,乘坐電梯前往18樓。
十八樓都是套房,無比安靜,光線柔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毫無聲響。
周其泠默不作聲地停在1808門口。
一分鐘後,她擡起手按門鈴。
按完,房間裡毫無動靜,門沒有開。
她又按了一次,仍像石頭入海,連水花都不曾看見,屋裡壓根就沒人。
她定定地盯着房門上的貓眼,這一遭顯得她像是個上趕着的傻子。
周其泠的臉色不大好,扭過頭往電梯方向走。
電梯正在徐徐上升,兩扇鏡面梯門映出她緊抿的唇,微蹙的眉頭。
好奇真不是一個好東西,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
十幾秒後,數字屏上的數字跳轉到18,電梯此時也緩緩停在十八樓。
金屬門緩慢地打開,原本約她在房間碰面的人,此時才剛剛乘坐電梯回來。
四目相對,空氣一滞。沈司硯的眼眸閃過微微的詫異。
電梯裡的暖黃色燈光像碎金灑落在那一身黑色西裝上,仿佛給黑色鍍上一層淡色的金邊,頓時柔化了那層冷硬的外殼。
周其泠卻被氣笑了。
她若是七點半到,豈不是還得在門口等他大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