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意下了車,在默默回到自己房間前,她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二樓陳恣的房門,出乎她意料的,那扇房門已經打開了,陳恣似乎是出門了。
于是她向一旁的王媽問出了口:“王媽,您知道我哥去哪裡了嗎?”
“你哥啊,他應該正在家裡的擊劍館訓練,你往那後面穿過去就到了。”王媽一邊擦拭着客廳的餐桌,一邊朝她憨厚的笑了一下,回答她道。
桑意有些驚訝,家裡的擊劍館?她還以為陳恣說的上課,是去外面上課呢,沒想到他的上課,指的是把老師請回家裡上課,而且這裡确實大到她無法想象,很多地方她也沒有去看過。
鬼使神差的,她對陳恣擊劍的樣子産生了一些好奇,想知道他是怎麼訓練的。于是她順着王媽指的路,穿過後院的走廊,走到了一扇開着的門面前,門口的牌子上果然寫着擊劍館,裡面不時傳來一些聲響。
桑意倚在門前,偷偷往裡看了一眼,果然有兩個身穿着白色擊劍服,戴着面罩,手持重劍的人,正在擊劍,此刻交手的戰況似乎有些緊張激烈,場館裡也很熱,空氣中都能聞到汗水的味道。
重劍在個子略高的那個人手裡十分靈活,他進攻性很強,動作極快,閃避的速度也很敏捷,金屬重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長長的弧線,極其精準的向對面人,暴露的弱點部位刺去。
兩把劍在空中交織碰撞時,發出叮叮當當,極其響亮的金屬碰撞聲,不由令倚在門框邊的桑意也屏住了呼吸,覺得有些刺激,看得入了迷。
最終,紅燈亮了起來,個子較高的人取得了勝利,對手踉跄後退了好幾步,被他一把刺中了胸膛,這場高水平的比賽才算徹底結束。
這個赢下了這場擊劍比賽的人是誰?會是陳恣嗎?還是他的老師呢?在她猜來,那個人應當是陳恣吧?
不知為何,桑意攥緊了手指,心裡莫名多了些緊張與期待,心髒也在加速跳動。
勝負已分,敗方,個子略矮正對着她的那個人,已經把他頭上的面罩取了下來,那下面竟然是一張深眼窩,高鼻梁,藍眼睛的臉。
桑意睜大了眼睛極其驚訝,陳恣的擊劍老師,竟然是一名外國人,她不敢想象将一名外國教練請回家裡來上課,而且家裡就有專門的擊劍館,是怎樣一個天文數字,令她不敢想象的事情。
關于他們這個階層的事情,很多個時刻都在不斷刷新着她的認知。
那名外國人朝對面的陳恣笑了一下,放下手裡的劍,走到陳恣面前,和他握了握手,用極其蹩腳的中文,不住誇贊了他好幾句:“陳少爺,你這幾個月又進步了,我今天才從意大利回來,已經要打不過你了!”
“呵,Leonardo,今天能赢你,隻是算我僥幸罷了,這樣下一回,你可就得拿出全力來和我對戰了。”陳恣取下了臉上的擊劍面罩,痞裡痞氣的勾了勾唇,朝他笑了一下,骨節修長的手指,放下了手裡長長的金屬重劍。
Lenardo趕忙朝他擺了擺手,連聲笑着說道: “不敢,不敢!你可是我最厲害的學生!”
原來自己竟然真的猜對了,是陳恣赢得了這場比賽,而且他看起來竟然很尊重自己的老師,情商很高,很不一樣。
看着這一幕,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倚在門框上的桑意被這種開心的氣氛感染,不由揚起唇角,笑了一下,心裡莫名多了些高興,整個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一陣不輕的聲響,卻兀然從她耳邊傳來,桑意低下頭來,這才發現,是她一時高興,腳後跟不小心磕到身後的門框上,發出來的聲音。
天啊,她瞬間有些慌了神,如果讓陳恣發現,自己偷看他擊劍訓練,這實在太尴尬了,更不必提,昨天她才在瀚海商場,被陳恣直白的諷刺偷聽牆角的事情來。
桑意整張蒼白的臉,已經漲的通紅,她立刻轉身往長長的走道上跑了幾步,想快速在這偌大的别墅裡,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藏身的房間,讓她脫離這樣的,足以讓她想把頭鑽到地縫裡去的處境。
幸好此時,她斜對面已經出現了一個房間,一扇深棕色,看起來非常複古典雅的實木門,出現在她面前。
這裡似乎是個可以進去的卧室,她跑到那扇門前,伸出胳膊,奮力推了推那扇房門,卻并沒能夠推開,這房門似乎被緊緊鎖住了。
一陣腳步聲卻緊随其後,在桑意身後響起了,随即她纖細的手腕,已經被身後的人一把握住,往後扯了一下,她整個人便被狼狽的掉轉了方向,根本無力逃脫。
桑意隻得漲紅着臉,仰起頭來,看向面前的人,白皙的耳廓,止不住的溫度攀升,站在她面前的,果然是陳恣。
他額前的黑發,已經被一層細密的汗水浸濕了,臉上還有未幹透的汗漬,整張臉卻更顯輪廓深邃,眉骨高挺,好看的令人根本移不開眼睛。
更不必提,那一身純白色的擊劍服穿在他身上,顯得少年本就寬肩長腿的挺拔身形,更加優越,氣質矜貴突出中,還多了一絲優雅。
此刻,陳恣那雙黑棕色的眸子,正在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眸中沒有半點笑意,不知為何,冷漠中似乎還多了股,令桑意無法理解的怒火,與深沉的黑暗。
他變臉竟然這麼快的嗎?自己偷看他訓練,竟然是對他來說這麼重要,會惹他如此生氣的事情嗎?
望着他的表情,桑意的内心也忐忑了起來,咬了咬發白的唇,心内有些害怕。
沉默了幾秒鐘後,陳恣直視着她,似乎在拼命壓抑着什麼,朝她冷聲質問出了一句,令桑意完全意想不到的話來:
“誰允許你靠近這個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