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自己的洗漱用品,林時推開隔間門,艾維斯帶着金邊眼鏡,坐在對面不遠處的小茶吧工作。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寬松毛衣,摘了腕表,居家的休閑打扮,神情卻帶着與生俱來的運籌帷幄。
“我用完了。”林時說。
艾維斯推開文件,朝她走過來,腳步停在她身前。
她換上了一套白色睡衣睡褲,頭發散下來,毛躁又蓬松,特别像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
尤其是靠在車壁上眼神澄澈地看向他。
更像了。
“你背後上方有床頭燈的開關,晚上讀書看手機記得打開。”艾維斯找了個話題,擡手指了指她頭頂的某個位置。
她轉身眯着眼去看,因為沒戴眼鏡一時間沒能找到。
“這兒。”艾維斯走上來一步,手指觸碰在車壁上,也因此兩人的身軀靠的極近。
确認她看清後,艾維斯立刻後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摘下眼鏡拿在手上:“早點休息,有事叫我,晚安。”
林時靠在床頭,随便拿了隐藏式書架上的書在看。
寂靜的房車中再次出現聲響,艾維斯走出來,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薄絨睡袍。
房車裡的燈全都熄滅,車裡開着暖氣,融融困意湧上來,林時覺得很累,眼睛也睜不開,可卻怎麼也睡不着。
不知過去多久,她還是沒能進入夢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半夜一點了。
“怎麼?睡不着?”不遠處車尾方向立刻傳來沙沙的男聲詢問。
“有一點。”林時抱着被子說。
有一盞溫柔的光亮起,林時看見艾維斯下了床,打開沙發下面的儲物空間,拿出一個什麼東西,走到她床邊,稍微擡手就遞了上來:“給你這個。”
“什麼?”林時打開燈,從他手中接過東西,淺棕色的瓶子,貼着精緻的印花标簽,她念出來,“精油?”
“幫助睡眠的,你換地方睡,是會不習慣。”黑暗中,艾維斯聲音明明不大,卻異常清晰,“試試。”
擰開蓋子,好聞的淡淡檀木香萦繞在鼻尖。
“謝謝。”林時捏着瓶子說。
艾維斯一直等她用完,又把瓶子放歸原位,才回去休息。
雖然睡得晚,但是生物鐘一時沒有調整過來,第二天林時醒了一次,看看時間還很早,她睜着朦胧的睡眼往下方看。
挺拔的男人身影背對着她在工作,林時想他一定很忙,年紀輕輕就要接手龐大的家族産業,不像其他富二代隻知道遊手好閑,豪車美女地享樂,他近乎是自虐地嚴苛要求自己,其實他明明可以不這麼辛苦。
到底睡眠不足,她胡亂想了一陣,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臨近中午,林時趴着撩開床頭的窗簾,白色霜華在玻璃窗上凝成一片,窗外路兩旁的風景随着車輛的行進而後退。
她小心推開一縫空隙,看清了外面被白雪蓋了滿頭的落葉林。
“下雪了。”她喃喃自語。
“這裡是北方制造業中心威姆郡,冬天很冷,雪比首都大許多。”艾維斯喊她下來吃飯,見她一動不動地盯着窗外看,笑了一聲,“想出去看看?”
林時轉過頭期待地看着他。
司機把車開去附近的加油站,放兩人下車遊覽,林時散着步走往森林中。
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爸爸還在,一家人一起在老家過年,那個時候的冬天就像現在這樣冷,她卻一點兒也不害怕,摔在冰面上也高興地想笑。
艾維斯一直遠遠綴在她身後,沒有打擾。
她的腳深深陷入雪地中,一步一步往山上走,越來越艱難。沒過多久就累得氣喘籲籲,身上冒汗,林時找了個橫倒的樹幹當椅子坐了下來。
将傘移開,仰起頭,天空被樹枝分割成不規則的幾何拼接圖案,漫天大雪飛舞。深深呼吸,空氣又冷又幹燥,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樣。
身後披上一條寬厚的駝色羊毛披肩,艾維斯坐在她旁邊,天地之間好像隻剩下風雪飄落的響動。
“我知道你不想見羅伊,也還……”艾維斯不得不忍着酸澀承認這一點,“放不下他。”
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們已經分手了,現在她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