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溫接下來說的故事,确實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若不是在座衆人都是經曆過無數完全超越認知的奇事,想來他們也會認為,這些故事隻是些幾代人口口相傳的,不知是誰編出來吓唬小孩子的無稽之談罷了。
故事開始于荒原最東邊的冰川群,那裡終年白雪覆蓋,有着一片經萬年才得以形成的堅硬古冰川。
就在那古冰川之下,曾生活着一個極其強大的部落,那是隕落荒原之上為數不多能夠存活下來的人類,冰川下的神明護佑着這個部落,讓他們千百年來衣食無憂,靠着茫茫雪原之上的動植物,也靠着冰川之神的恩賜,這個部族就這樣在這片氣候惡劣的雪原之上存活了下來。
巍峨的冰川擋住了族人探索的腳步,沒有人敢于翻越這自古便橫亘在部落東邊的山脈,部落裡的老人都知道,也永遠都在耳提面命地告誡着所有人,那是一片絕對禁止踏入的禁忌之地。
“古冰川被詛咒了,那裡居住着來自上古的神明,人類絕不允許亵渎那片神聖的所在,否則冰川之下神明的震怒,将會降臨到每個人的頭頂!”
于是千百年來,就算是暴雪封山、食物短缺的年代裡,部落裡的人也始終遵循着自古流傳下來的訓誡,從未敢踏足那片被禁忌封鎖住的神秘古冰川。
直到某一天,部落裡的獵人失蹤了,族人尋遍了整個部落都沒有找到他的蹤影,隻是在村口發現了一串還未被掩埋的腳印,而雪地裡那串腳印最後消失的地方,卻正是通向那處禁忌的古冰川。
沒有人敢冒險進入古冰川去尋找他的下落,即使是他的妻兒哭着跪着祈求,年邁的老人也隻能輕輕歎一口氣,并不忍責怪那年輕的妻子,為何不阻止獵人去往那片被詛咒的冰川。
他們知道獵人為何會去到那裡。
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大雪封住了部落通往隕落荒原其他區域的唯一道路,部落裡外出狩獵的人,再難在茫茫雪原中找到能夠果腹的東西,已經餓死了很多人,可這大雪卻不見停歇。
冒險想要去到山外的人幾乎全部都在那漫天的狂風暴雪中失蹤或死去,如今唯一有可能找到食物的地方,也隻剩下那片從未被踏足過的古冰川。
年輕妻子痛苦的悲鳴裹挾着風雪聲,在部落的上空盤旋了一夜,第二天人們就再也沒能找到她,隻有一大三小幾行通向古冰川的腳印再次出現,就在被一夜風雪掩埋的,那獵人腳印的旁邊。
沒有人知道,她帶着三個孩子,究竟是進入那古冰川尋找丈夫,還是萬念俱灰之下的赴死,抑或是——
她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所召喚,而進入了冰川。
沒有人敢再去細想。
可後來的十日之間,又發生了許多次同樣詭異的失蹤,接二連三的失去,讓整個部落陷入某種詭異的恐慌狀态,就連最食古不化的老人,都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先是部落裡所剩不多的牛羊牲畜,然後是正值壯年的男人女人,緊接着便是他們留在家中的孩子。
通往那古冰川方向的腳印越來越多,失蹤的人亦再也沒有回來,就好像那沉寂了上千年的冰川突然活了過來,像一頭蟄伏在黑暗裡的恐怖怪物,要将這整個部落裡的所有人,以這樣的方式逐漸全部吞噬殆盡。
恐慌萦繞在部落的上空,沒有人知道一覺醒來,又會有多少認識的人就這樣失蹤在那古冰川的入口處,沒有人知道下一個究竟是誰,會是自己的親人嗎,會是自己的愛人孩子嗎,會是,自己嗎?
祈禱和祭祀都已經再也排派不上什麼用處,老人說是因為獵人和他的妻子惹怒了冰川下的神明,如今恐慌比饑餓更可怖,它如同一層厚重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的上空,讓人就連一口喘息、一句問候,都要變得小心翼翼。
恐懼終結在某一天,當部落裡剩下的人神經馬上就要崩潰的時候,極其突然地,最初那個獵人出現在了冰川的入口處。
他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神情自若,甚至可以說帶着不正常的亢奮和愉悅。
他說在冰川環抱之中,有一整塊巨大的藍寶石,純淨無暇,幽藍澄澈,比好幾個部落加在一起都要更大,那裡有瓊台樓宇,是一處天堂般的極樂之地。
在那藍寶石之上,終年白霧缭繞的仙境裡,遍布着美輪美奂的房屋,裡面有溫暖的床榻和永遠燃燒着的壁爐,桌上擺着數不清的美食美酒,任人徜徉其間。
而那房屋之内,就住着冰川之中的神明。
那是一位女子,身着雪白的長袍,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卻知她是這世間最聰慧、最博學的智者,能夠斷過去與未來之事,能夠引導每個人走去該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