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寂靜在呼呼的寒風和柴火噼啪燃燒中，被男孩兒低沉而稚嫩的嗓音打破。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成為了這龐大廳堂中唯一的演講者。黑澤陣轉了轉酒杯沒有打斷，而是聽着。

“聽村子裡的老人講神仙的事情，說有一個女神。曾經也是人家的女兒。隻是出生前，她媽媽做了個夢。夢到一個神仙給了她一枚靈藥，就有了這個女兒。女孩兒天生就有能力，能夠占蔔禍福。跟着師傅學習，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後來為了救人，死了。死後當地人為她弄了神廟。說她幾乎有求必應，隻要你心誠就一定會回應你。”

“我當時信了，所以我去求了。我隻有幾個從山林裡面采摘的筍子，不像别人那樣有各種好東西。可我那時候也才六歲。我隻要求，能夠見到爸爸回來。”

說到這裡，他抿了抿唇看向男人：“他……是回來了。可回來的爸爸……和我想象的爸爸……不太一樣。他覺得我不像他兒子，認為我性格溫吞，膽小不敢見人。不大大方方的，看着很畏畏縮縮。不像一個日後要做長兄的男人。而我也覺得，他性格暴躁不夠溫和，跟我說話就像在看一個仇人而不是孩子。甚至很多次，我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樣。所以，他也不符合我幻想中的父親這個角色。呵……”

他低頭輕笑一聲，眉眼的笑意卻沒有消失的看着黑澤陣：“所以我一直覺得……也許……我注定得不到這種東西。所以，很多……年前我就決定，不要了！沒什麼用！”

“沒有他，我也長大了。雖然死的有些随意，但我想……我過的還不錯！至少，我将自己照顧的很好。”

“你對我的過去好奇，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有現在這種别扭的性格。實際上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有了現在的性格。你看……”他攤攤手給了男人一個自認為還算輕松的笑容。但後面的話，他卻說不下去了。

黑澤陣晃了晃酒杯：“喝嗎？”

“我喝奶！哈哈！”黑澤熏幹笑兩聲，從空間中拿出一個白搪瓷的暖瓶出來。輕易的用能力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奶，朝着男人敬了一下！

“第一次給人當兒子，見諒見諒！”

“誰不是第一次呢？呵！”黑澤陣輕笑一聲，兩個人對視後又恢複成了先前的無言。隻是這種無言，是伴随着進食的聲音的。煮熟的牛肉，辛辣的火鍋搭配着清湯裡面溫暖的魚頭炖豆腐。

酒過三巡，肉吃半鍋。黑澤熏喝了一口奶：“我覺得世界意識現在想要幹掉我的心估計比想要我繼續長大的多。”

“為什麼？”黑澤陣愣了一下，表示有些疑惑。

“怎麼說呢……”他想了想：“他想要的，是一個單純地二次元類的，正派和反派的鬥争。因此，相對比烏鴉的實力顯然是沒有辦法和港口那邊對比的。不說森鷗外這個人，單單是太宰治這家夥，就足夠讓全世界能力者喝一壺的。所以他需要一個能夠克制或者說不被太宰治的能力影響的人。但是讓南納直接降臨，顯然不符合他的利益。他想要的是不打破力量平衡的同時，還能夠将劇情繼續下去的存在。可目前的局勢看，怎麼都不符合這一點。”

“所以……”他放下筷子拿起奶杯在嘴邊微微垂眸：“你覺得他還能容忍我這麼長大多久？”

聽他這麼說，黑澤陣擡起眼皮：“南納既然沒有提出警示……”

“南納是依托于這個世界的法則存在的，爸爸！除非，他的力量來自于虛空而不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否則，南納不會有任何警示。”

“可做人呢……總不能走一步是一步。”

聽他這麼說，黑澤陣想到了那個小月球。他抿了下唇：“那你想呢？”

“嗯？”黑澤熏單手托腮看着他，然後眯眼笑了：“爸爸！”

“什麼？”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面說：謀一步者，謀明日之約。謀百步者，謀當王之志。謀千步者，謀國之氣運。而謀萬萬步者，謀天下之像。你覺得，我能做到哪裡呢？”

“尤拉！”黑澤陣看着歪頭笑眯眯的小家夥，笑着肯定：“你一定是最好的！”

“那當然，我有一個最喜歡的最好的爸爸！”驕傲的小胖仔昂着頭，得意的看着天空：“希望南納給點力吧！别跟這邊的法則牽扯太多！我可不想弑父上位！”

“哎呀！”被身後的虛影狠狠敲打了腦袋的小胖仔委屈的吸吸鼻子：“你打我！”

“嗯哼！”南納敲了一下，又給他揉了揉：“所以呢？弑父上位？嗯？”

“哼！”小胖子抱着腦袋扭頭不理他。

“那我不如先宰了你？”

“媽！嗚嗚嗚……”這一嗓子，嘹亮的吓得南納身形差點不穩。他伸手捂着嗚嗚的小胖子，然後得到了對面男人戲谑的嘲笑。

“你等着！”他給黑澤陣一個眼神，又惡狠狠的捏了捏那兩邊軟乎乎的嬰兒肥消失掉。

黑澤陣歪了下頭：“看來不是大問題！”

“那就好玩了啊！我才七歲呢！”

吃完火鍋，黑澤陣有些微醺。他看着挺着小肚子昂頭看天空，兩眼有點失神得小家夥。擡手捂住他的雙眼：“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