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滿食物的庫房裡面,仿佛剛剛宰殺的羔羊去了頭、蹄子和内髒,正一隻隻疊放在那裡。男人熟練的挑選合适的大小,有找了鐵架走進後面黑暗的地下暗河區域,弄了燃燒的熔岩過來,引燃了由卵石堆積環繞的火坑内的柴火,将鐵架組裝好,給羊身上塗抹各種香料。
他做的遊刃有餘,仿佛是做了千百遍一樣。看的黑澤熏在一邊怎麼都想不明白,事情會發展到這樣。
“那個……琴……爸爸!”
“嗯?”用精鹽在皮面上多揉了揉,黑澤陣看着蹲在一邊的小孩兒。之前的眼球已經縮小成棒球大小,在小孩兒一邊飄着。
“我是說……南納……他怎麼騙得你啊!”
“他沒騙我!”
黑澤陣将捆綁好的羊架在烤架上,找了幹淨的棉布和烈酒剪刀什麼的走出這個後室,來到有三個巨大泳池的空間中。
三個池子,最接近祭台的那個是清澈的冰水,中間是勾兌後的适合人使用的溫泉水,而最後一個則是炙熱翻滾的熱泉。
曾經,他在這個神殿度過了最難熬的三個寒冬。那時候……還有一個人陪着。想到那個家夥,他抿了抿唇指了指水池旁邊白玉制作的長凳,走過去将剪刀遞給對方指了指自己腰側的傷疤:“沿着這一圈,将布料剪開。”
“嗯!”黑澤熏擡眼看了他一下,抿着唇接過黑鐵剪刀,微微擰眉雙手拿着剪刀小心的繞着黏着在皮膚上的血迹,将那一片剪開。看着小孩兒因為故意抿唇而像兩側凸起的臉頰嬰兒肥。黑澤陣擡手用指背摸了一下,果然和猜想的差不多。軟嫩柔滑。
被對方抹了一下臉,黑澤熏擡頭看他。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就聽着男人拿過剪刀,将多餘的部分處理了一下,就拿了烈酒陶壺,打開弄了液體澆上去。他似乎感覺不到疼一樣,可黑澤熏卻整個小臉都皺起來。
看着他那樣,黑澤陣輕笑出聲:“你多大了?”
“六歲!”
“六歲啊!”感歎了一聲,這歲數可真夠小的呢!六歲……
“那……之前呢?”他又問。
“嗯?”看着對方唰的撕開粘連的布片,用白色的棉布沾了烈酒擦拭傷口的舉動,黑澤熏深吸了口氣後退了一步:“嘶!”
“疼過頭了,現在不會疼。待會兒才會。”黑澤陣為他解釋,然後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南納沒有騙我,所以你之前呢?”
“三十二!”
“我二十八!”
“哎?”
“嗯哼!”看着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幫子一臉不敢置信與自己比,竟然是年長的小孩兒,他哈哈笑起來。似乎笑的開心還咳嗽起來。傷口有些滲血,看着他那樣子也不像是會好好處理的。黑澤熏抿了下唇幾步上前,搶過了那沾染了血迹的棉布。用還有酒精的地方擦了擦手,低頭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不是害怕嗎?”看着男孩兒熟練的動作,雖然小手動作不連貫。可看得出,應該不是第一次。低着頭的羊毛卷,給人一種特别溫和的軟嫩的感覺。就像剛出生滿月的小羊羔。
“沒害怕!”黑澤熏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動了動嘴角:“琴酒!”
“嗯哼!”
“看來我挺出名!”
“應該說,很多人都覺得你很厲害!”
“我還有粉絲嗎?”黑澤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後低聲笑起來。
黑澤熏擡頭看着他:“我是你粉絲啊!”
“啊……哦!”這下子弄的他有些不太會了。隻是擡手捏了正在紮蝴蝶結的小臉蛋一把:“南納說可以當媳婦養!”
“切!”
“還是兒子吧!”看着一臉你驢我的男孩兒,他笑着揉了揉那頭卷毛:“你知道你自己的代價嗎?”
“平衡黑紅,有些可笑。”給男人腰側仔細系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黑澤熏有些無奈:“你不覺得嗎?”
“那你想做Boss嗎?”
“這是我想做想不做的事情嗎?”男孩兒擡頭看着他,那雙眼睛中透露出一種無奈:“琴酒都給我安排了,我再不上道豈不是要在這個神殿待到死?”
“他是這麼威脅你的?”想到那個男人,黑澤陣輕笑一聲起身拎着男孩兒套頭襯衫的後領,幾乎沒用力的就抱在了懷裡:“走了,看看羊!别烤糊了!”
黑澤熏有些臉紅的趴在男人光果的肩頭,皮膚的接觸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僵硬的被抱着到了那個後室裡,看着在烤架上的烤全羊。
男人把他放一邊,指揮他如何轉動轉杆,就拿了一堆東西去了溫泉大廳。裡面有各種毯子什麼的。回來後,還重新弄了新的烤架出來,上面是簡單清晰切割後的蔬菜。
香噴噴的烤全羊,加上烤土豆、胡蘿蔔、青椒、西紅柿。在黑澤陣以為需要勸說對方吃蔬菜的時候,發現男孩兒真的不挑食。這也許是因為裡面住了一個成年的靈魂有關系。不過看着那抱着肋骨,努力用小嘴油汪汪撕扯的樣子,他怎麼都想不出對方成年的樣子。
雖然那個月亮神腿上睡着一個成年版的,但想一想小胖子變身——算了,還是交給時間吧!
他将之前打開的烈酒收起來,重新開了一壇子葡萄酒。不知道是什麼時代的,這個神殿提供的東西,都是那個南納準備的。裡面很多都是在曆史長河中,被送進來時間靜止的珍品。畢竟是供奉給神靈的東西。
用水晶雕琢的酒壺醒酒,裝在鬥笠裝的小碗裡面,漂亮的朱紅色的液體,如同上等的情人唇。他靠着一邊牆壁,坐在舒适的地毯上看着小胖子吃飯,雖然有些疲憊卻沒覺得不好。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個事情結束,有一種塵埃落定的輕松還是說,面對這個孩子和這個熟悉的環境,真的能夠放松亦或者,穿越了時空後,産生的某種變化。
他捏着酒杯送了一口溫潤甜口的葡萄酒入喉,看着厚實的水晶制作的天花闆上反射的有些模糊的天空:“想好了離開後怎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