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調酒師笑容駭人,把一杯血紅插着芹菜的雞尾酒端到黎念面前。
“我我我我不喝了。”黎念帶着哭腔。
調酒師擡頭,這才露出笑顔,“騙你的,殺人犯法。”
“屌7你。”黎念憋回眼淚罵道。
另外一個調酒師走過來,一手搭在這位肩膀上。
“Alex,别吓到客人了,”另一個說,“這麼可愛的男仔,怎麼忍心吓他。”
“呵。”Alex一邊嘴角翹起。
黎念猛地攥緊血腥瑪麗的酒杯,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你說你叫什麼?”黎念試探問道。
“Alex,點啊?”Alex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黎念一時陷入恍惚,仰頭把血腥瑪麗整杯一飲而下。
“你的中文名?”黎念問。
“江嘉明。”Alex擡眸觀察一眼黎念一口氣炫完的血腥瑪麗,“不辣嗎?”
“辣啊!”黎念漲紅了臉,眼角辣出一行淚水。
“好辣,好辣。”黎念把臉埋進手心,一邊小狗哈氣一邊任由眼淚滴在手心裡。
Alex雙手叉腰,一聲嘲諷的低笑後,如常收回黎念喝完的酒杯。
黎念擡頭的時候,臉已經紅得跟脖子不是一個色。吧台昏黃燈光下,黎念淚水浸濕的睫毛竟然讓調酒師有些心動。
“喂,缺男朋友嗎?”調酒師脫口而出。
黎念愕然擡頭跟調酒師對瞪。一杯血腥瑪麗喝完他沒醉,反而是調酒師開始胡言了。
驚魂未定中黎念啪一聲站起來。
“我走了!”黎念拍下一張一百港元,匆匆跑出吧台,慌亂之下還撞翻其他椅子。
“诶!錢呐!”調酒師笑道。
“不用找了!”黎念喊罷便沖出彩虹吧。
“一杯血腥瑪麗一百二十八,”Alex撿起錢陰陽怪氣道,“當自己大款呢,還不~用~找~了~”
“那你不追上去?”另外一個調酒師問。
“不用。”ALex把大鈔塞進褲兜。
“為什麼?”同事又問。
“他還會來。”ALex轉着空酒杯似笑非笑。
上了最後一班叮叮車,黎念拿出手機撥了黎徊的号碼。
“喲,想起我來了。”黎徊從男朋友的懷裡坐起來,對電話揶揄道。
“姐,我問你一件事。”黎念喘了幾下氣,把頭倚到車窗的玻璃上。
“什麼事?”黎徊皺眉。
“我男朋友叫什麼?”黎念問。
黎徊以為她弟的失憶又加重了,捂着額頭沉默。
“不叫江擴對吧,”黎念語氣加重,“叫江嘉明對吧?”
“你腦子癡線啊?”黎徊啼笑皆非。
“我就知道,你們都在騙我。”黎念賭氣挂斷電話。
雖然大部分記憶恢複,但男朋友到底是不是江擴一事,以及中學時遭霸淩被某個人救下的經曆,現在還處于懵懂中。
但是突然出現的Alex,讓他茅塞頓開。
江擴絕對不是他的男朋友,這個人大概隻是後來他失憶後出現的人。
畢竟他怎麼可能會跟這種死闆又控制欲極強的填詞佬在一起?
到了新出租屋地址附近,黎念刷卡下了叮叮車。
江擴的出租屋不管客廳還是廁所都亮着燈,這人還沒睡。
盡管極不情願,但江擴的住所是他現在最好的去處。隻好垂頭進了電梯間。
身上有酒味,等一下又被那控制狂問責。煩死。
酒勁才漸漸上來。眼睜睜看着電梯樓層數慢慢上升,黎念不禁紅了眼眶。就像他的人生一樣,似乎一直在被控制,自己卻無能為力。
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閃過這個念頭,黎念突然一陣哆嗦。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這個念頭依舊揮之不去。
擡頭見江擴站在門口等他。
極度恐懼下,黎念不管眼前的人是誰,二話不說便閉着眼朝他沖過去。
江擴下意識張開雙臂迎接,黎念的身軀撞過來,徑直趴在江擴背上失聲痛哭。江擴下意識摟住黎念。
“難受。”黎念哽咽道。
“進去說。”江擴張望四周,把黎念抱回家輕輕關上門。
“怎麼了?”江擴把黎念抱到床上,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躺着。
黎念抽泣的同時,從鼻裡竄出一個大鼻涕泡。
“擦擦。”江擴抽出幾張紙巾,給黎念擦拭眼淚。
“怎麼了?”江擴心疼地用手指蹭了蹭黎念的鼻尖。
“我覺得,”黎念推開江擴的手指,“不如死掉算了。”
“我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男朋友,這種沒有記憶的感覺好難受,不如死了算了。”黎念又說。
江擴縮回手,一聲歎息。
記得之前醫生說過,記憶恢複期間,可能會有抑郁焦慮等各種心理問題。這會估計是抑郁發作了。
“别死,有我呢,”江擴說,“不管你現在有沒有當我做男朋友,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恢複記憶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