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仙跟江收依舊在晚上固定時間過來吵鬧。江擴的房間鎖不了門,每次都被江收強行闖入,然後坐在江擴面前大肆吹噓她的江字派。
江擴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忍這個中二病這麼久,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脾氣還算不錯。隻是期中考如果成了最後班裡一名,下個星期被罰掃操場加舉牌子站在操場中央示衆的人就是他了。
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最後一名,江擴決定花點錢請師傅給自己的房間安上鎖,避開那個中二病好好複習。
放學時,黎大福跟往常一樣倚在自己的新自行車旁邊等他出來。
“大哥!”黎大福見江擴從學校大門出來,很快激動地朝江擴這邊揮手。
“那個天天在這裡等你的小朋友,是誰啊?”許添佑問。
“朋友。”江擴剛在教室聽完化學老頭陰陽怪氣的諷刺,心裡正煩悶。見到黎大福的下一秒,悶氣瞬間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小夯貨最近身高似乎一直在飙升,現在應該過一米七了。就連白皙頸部上的喉結都愈發明顯。
“你最近有去量身高嗎?怎麼長這麼快。”江擴手癢揉了一下黎大福的頭發。
“沒有啊。”黎大福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塞。
“你感冒了?”江擴皺眉。
“有點,昨天晚上沒被子。 ”黎大福又吸了吸鼻子。
“你這個名字都大富大貴,怎麼會感冒?”江擴一番調侃罷,“走,去藥店買點感冒藥。”
“好嘞。”黎大福騎上車,跟江擴并肩騎着。
“為什麼不蓋被子?”江擴問。
“被我爸媽趕出來了,在門口過夜呢。”黎大福若無其事道。
“為什麼趕你出來?”江擴回頭看了一眼黎大福,一時有些心疼。
“瑣事。”黎大福說。
黎大福是一點都不想跟江擴提起自己那對天天做發财夢的父母,尤其是最近父母頻頻提起的移|民美國。
昨天晚上又因為做美國佬一事跟父母大吵一架,還被趕出門口。以前黎多财在家的時候,至少還能幫忙開一下門。但最近黎多财經常夜不歸宿,昨天晚上也在時代廣場附近的酒吧混了一夜。
黎大福原本想坐車去找江擴,怕江擴已經睡了才沒有去。
學校附近就有一家藥店,兩人拐了個彎進了一條暗巷,很快到了那家藥店。
下了車,黎大福趴在車頭上打了幾聲連環噴嚏。
“你沒事吧?”江擴問。
“沒事......阿嚏!”黎大福打完噴嚏,順便仰頭一聲哀嚎。
江擴歎了口氣,擡手把黎大福輕輕推進藥店裡。前台剛好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在買安全套。這人長得不算醜,但兩根眉毛幾乎要挑到天上去,嘴裡叼着根煙,渾身吊兒郎當,讓人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麼好貨。
黎大福盯着這人的後背,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江擴還在找藥櫃上擺着的感冒藥,絲毫沒有覺察出黎大福的異樣。
黎大福壓住怒火,朝那男人一步步走去。
“買安全套啊?”黎大福俯身觀察那盒包裝,發出一聲冷笑,“奧莎,還是香橙味的......給誰用的?”
那男人本想罵幾句,擡眸見是前女友的弟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他分手時屈了窮鬼前女友幾千元的港币,不心虛才怪。
“黎大福!”江擴吓了一跳。這小夯貨難不成感了個冒膽子變大了,而且還瘋了。
“關你咩事?”那男人沖黎大福沒好氣地道。
“把我姐的錢還回來。”黎大福正色道。
“不還,”那男人梗起脖子一臉理直氣壯,“那是她自己衰,她賤格,她自己要給我的,給了就是我的!”
他娘的不要臉!
江擴猜到事情的七七八八,正準備上去幫黎大福要回那些錢。這時黎大福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他姐前男友的衣領往藥櫃上掄過去。
随着那男人一聲慘叫,一堆大大小小的藥從櫃子裡散落,弄得一地狼藉,櫃子也慢慢傾斜,壓在那男人身上。
“毋打啊!毋打啊!”藥店老闆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藥櫃被踢倒,一聲哀嚎從後面鑽出來勸架。
“黎大福!”江擴從後面環住黎大福的身子,硬生生把黎大福制住了。
“哦!”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這兩人恍然大悟,“之前就聽黎多财講過她弟弟很有可能是個基佬,現在看來情況屬實啊。”
黎大福臉都青了。
“你有病嗎?”黎大福氣得喉嚨顫抖。
江擴見黎大福又快失去理智,手環得更緊了。
“癡線啊,要打出去打,别在我藥店裡打架!”藥店老闆吼道,“再打我叫差人來了!”
黎大福這才稍微回過神來。想起是在别人的藥店裡,怒火才壓下些許。
“不打了。”黎大福垂頭看着江擴環在他腰上的手。
江擴松開黎大福的腰。那男人見自己終于擺脫險境,拍了拍身上的灰罵罵咧咧往門口走去。
“等等。”江擴喊住門口的男人。
“做咩啊?仲想打啊?”那男人轉過身梗着脖子問。
“錢,還回來,”江擴朝那男人走過去,“現在是在藥店外面了,如果你不還錢,我跟他也可以在這揍你一頓,然後把你弄進差館,到時候就麻煩了。”
黎大福趴在門框上,又打了幾個連環噴嚏。
那男人擡眸跟江擴對瞪。江擴不甘示弱,盡量用最窮兇極惡的眼神跟那男人對瞪了整整一分多鐘。
最後男人見自己鬥不過這兩個學生仔,氣焰終于降下來,垂頭從褲袋裡掏出幾張皺皺的港币,撒在地上。
“我就這麼多錢了,一千,愛怎麼着怎麼着吧。”那人梗着脖子說。
“我剛看到還有。”黎大福說。
男人氣急敗壞從褲袋又摸出幾張皺巴巴的現金擲在江擴臉上,“兩千,夠了吧?”
“不夠。”黎大福走過來道。
男人一臉絕望看着面前這兩人,最後從褲袋又掏了幾張皺巴巴的港币出來。合起來總共有三千多。
“夠了,”黎大福把錢撿起來數了數,“給你抹了個零,滾吧。”
男人忙不疊的滾了。
黎大福把錢弄齊,塞進自己的書包裡。
“喂,你們把我的藥店弄成這樣,說怎麼算吧。”老闆在後面喊道。
江擴歎了口氣,“把他店收拾好。”
兩人在老闆的死盯下進了藥店,蹲在地上一通收拾,半晌才把藥櫃和藥擺好。
老闆靠在旁邊,對這兩個熱血沖動的中學生歎了口氣。
“有沒有感冒藥買?”江擴站起身問。
“有,咩症狀啊?”老闆說。
“嗯,”黎大福靠在藥櫃旁想了一下,“鼻塞,流鼻水,有點頭暈,沒了。”
“外加沖動打人,”老闆調侃罷,在藥櫃拿了盒感冒口服液,“沒那麼嚴重,吃這個就好;還有啊,下次再随便打人,我要叫差人來了。”
黎大福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離開的時候,江擴見門口有台量身高的,吹了聲口哨把黎大福拉過去。
“站上去看看。”江擴說。
黎大福把藥袋塞給江擴,自己站了上去量了一下。穿上鞋還有一米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