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地點、人物、環境、行為，共同造就了沖動。宋旼琦将思緒扔到雲端，在空茫中等待着審判。

審判是輕柔的歎息，無奈的笑聲。

“我曾經還有點奇怪，足球是那麼恐同的一個領域，進球以後隊友之間接吻怎麼又屬于不奇怪的，還在想是不是恐同即深櫃。原來激動到一定程度真的會那樣，我親身體驗了……你是太激動了，對吧？”

是因為這樣嗎……是因為這樣吧，如果不是，又能是什麼呢？

宋旼琦迷迷糊糊地點頭。

許鳴鶴看起來松了一口氣：“有點意外，不過沒事，我連皮都沒有擦破，這個事情本身也沒什麼。要是不熟悉的人，突然這樣很冒犯，但我們是朋友嘛，我原諒你。”

他按着宋旼琦的肩讓後者坐回去，自己的身體順着向前傾：“怎麼，還沒回神嗎，還是不相信我原諒你了？”

“後面那個，”宋旼琦咽下一口唾沫，“哥就這麼放過我了？”

“怎麼，我要把你對我做的還給你嗎？”

“不是不可以。”

“想得美。”許鳴鶴先湊到他面前，額頭相貼的程度，待到宋旼琦因為緊張，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已接近一條縫時，又重新直起身，瞥了他一眼。

把握尺度既是因為良心——完成任務的壓力還沒有大到需要許鳴鶴給别人造成情傷的程度，而在許鳴鶴沒有多少真心的情況下，他們的關系若再進一步，宋旼琦受到傷害幾乎是必然的，除此之外，把關系限制在特殊背景下對同性的好感這個層次，也便于許鳴鶴同時從多個人身上刷進度條。

“這首歌是我的想象，和自我感動，事實上我不了解你的經曆，也做不到感同身受，”他剖白道，“了解”“理解”這些途徑都太容易翻車了，還是少說多做（對于他多做也不算難）再讓人自己腦補比較省事，“不要感動，也請原諒我将這作為靈感來源。”

“那哥就教一教我，怎麼将靈感變成這樣的音樂吧。“宋旼琦說。

“那我從調式講起？坐過來，不準再堵我的嘴。”

開了個小玩笑後，許鳴鶴挪了挪椅子，讓他和宋旼琦的座椅靠在一起，他的右手去拿鼠标，左手自然地下垂，放在宋旼琦的膝蓋上。宋旼琦的手指悄悄地隔着衣服攀上許鳴鶴的手腕，再緩緩滑下，罩在許鳴鶴的手背上。

許鳴鶴的動作一頓，眨了眨眼睛，沒有迎合，也沒有排斥，他繼續在電腦裡找整理的素材，一邊問：“之前講過的典型調式，你還記得多少？”

時間到後半夜，終究是許鳴鶴先睡意來襲，眼皮開始打架。最近沒有什麼特别緊迫的事情，他不強求自己打起精神：“我在躺椅那裡睡會兒，你要繼續嗎？”

idol生涯鍛煉出來的熬夜能力和此時精神亢奮的狀态疊加在一起，讓宋旼琦不是很困，他點了頭：“我把耳機戴上。”

“那我先睡了。”

許鳴鶴從抽屜裡翻出漱口水，出去簡單清理了下口腔，人便陷進躺椅裡，閉上了眼睛。他的睡眠質量不錯，光線和不算大的聲音都不影響入眠，為了線上簽售化的妝來工作室之前就卸掉了，故而可以極其絲滑地倒頭就睡。

素顔的許鳴鶴依舊俊美，但色調上少了由妝容和打光共同塑造的光華，更多地透着人類的血色和溫度。宋旼琦出神地看着許鳴鶴顫動的睫毛，微微泛青的眼眶，忽然想将許鳴鶴此時的模樣與他在舞台上的樣子相比。

作為實力和表現力的神，許鳴鶴顯而易見是舞台的王者，對于這點，大凡是知道許鳴鶴的人都不會否認。宋旼琦卻忽然想，當在舞台下，褪去一切包裝後，許鳴鶴作為人的樣子，其實比舞台上的他更加令人心動。

宋旼琦又想起白天線上簽售，簽到許鳴鶴的粉絲問他除了努力能夠得到認證，作為idol還有什麼開心的地方，許鳴鶴回答：“我努力一點，認真一點，就能在喜歡我的人的回憶裡，留下幸福的碎片，這也讓我很滿足。”

這個充斥着溫暖與感性的雨夜，也會是我時常回憶起的、幸福的碎片吧。宋旼琦想。

那，你會為此滿足嗎？

等到天亮，許鳴鶴睜開眼睛，走出工作室，發現雨已經停了，他又确認了已經漲到32%的進度條，神清氣爽地去便利店買早餐。

一晚漲2%，但是激動起來可以接吻，你之前也有點喜歡我吧。

但是最好不要再繼續喜歡了，那會帶來不好的結果。

許鳴鶴從便利店職員裡接過打包好的咖啡和面包，隔着口罩說了聲“謝謝”。

等把門推開，他的眼皮一抖。

疫情什麼的，根本攔不住私生的腳步，何況現在已經不是最嚴重的時候了。

“我剛好也要吃早飯。”

私生的存在幾乎貫穿了Kpop的發展史，除了私生自己，粉絲、經紀公司的工作人員甚至某些idol都在為此推波助瀾，許鳴鶴也沒想過以一己之力杜絕它。用系統科技防一下騷擾電話和登台入室型的隐私侵犯，剩下的就是根據私生行為的過分程度來調整态度了。粉絲總體上是既好奇私生的料又不贊同私生過度竊取隐私的行為，公司是沒出事的時候放任工作人員賣行程，但影響到idol形象又重拳出擊，所以私生一般也不會自讨沒趣。尤其ateez西方粉絲居多，離得遠又更看重隐私權，私生情況相對而言不那麼嚴重，在韓國見到的面熟的私生，十個有八個是許鳴鶴的，還有一個是職業私生，把許鳴鶴加入跟總名單的。

對私生的态度，許鳴鶴就不像對偶遇的粉絲那樣親切了，不過這程度也不值得他發脾氣，他輕點了下頭：“我不會請客的。”

“你又沒有需要我幫忙瞞着的東西，我最刺激的照片是肱二頭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