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下半年是車銀優的巅峰期,也是他壓力最大的時期,他所有的工作與生活,都圍繞着“做一個完美的男神”進行。
“完美”是很困難的,因為這個形象越閃耀,就會有越多人出于中立的好奇或者惡意地窺探,想從中發現不完美的地方。fantagio正值風雨飄搖之際,經濟上的壓力也大,車銀優就隻能在高強度的行程下,在每一秒鐘維持着溫柔紳士的男神形象。
要是從賺到的錢的角度來講,他不應該抱怨,可是壓力這個東西,不是想“我賺到了很多錢”就能消失。車銀優在沒有做練習生的學生時代就是校園男神,本來脾氣也不錯,但是幾個月下來密集的行程,身邊是因為公司動蕩而不熟悉的工作人員,期間接觸的人也有好有壞,如此累積下來被克制的負面情緒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了。而且“完美男神”這種形象……也不是特别能給人安全感的樣子。
那麼演技?“演技比隊友弱”這件事,對他的自我認知産生了很大影響。
維持完美令人疲倦,維持不下去的後果也令人恐懼,這種感覺就像社恐領着高薪天天做公開發言,一旦說錯了話就會失去多年打拼的成果,隻能換個行業從頭開始一樣。除了天生的強心髒,為了避免有一天被壓垮,工作之外找些事情舒緩神經也不奇怪。
這麼看找隊友談戀愛還是個很穩妥的方案?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許鳴鶴說,“但你真的能從我這裡得到想要的嗎,你的接受能力又真的有那麼高嗎?”
“你一點也不擔心自己。”
“我暫時還想不到這中間有什麼事情會傷害到我,”許鳴鶴往下三路瞄了一眼,揶揄道,“打架我也不會輸的。”
“開玩笑的,鑒于我有更多的時間去想事情,你聽我講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得到默許以後,許鳴鶴繼續道,“我們都還沒服兵役呢,不要有很确切的傳聞,有人覺得不對的話,讓他們覺得是玩鬧就好了。”有的idol釋放壓力的方式異性間約會,做那種一夜情侶,相比之下,公司肯定甯願他們和隊友談。
“我就是叛逆期?”
“我是找尋靈感,哈哈,欲望歸欲望,感情是感情。”許鳴鶴笑着感慨了一句。
車銀優反而感到新奇:“你也會這樣。”
“你沒有這樣想,那為什麼會覺得,我隻要能接受同性,就有很大概率接受你?”許鳴鶴反問道。
車銀優也笑了:“沒錯。”
男人普遍将欲與愛分離,哪怕是直男,到了軍隊、監獄之類的特殊環境下同性之間的負距離接觸也變得很常見,為了有趣兩個直男玩夫妻cosplay也不是什麼大事。車銀優和許鳴鶴都算是節操不錯的,但他們也不覺得一定要先有朋友之上的感情,才可以有朋友之上的關系。
所以車銀優确定了許鳴鶴的性向就敢攤牌,過了性向這一關,答應的概率大,排斥的可能小,畢竟不吃虧。
“你的問題比我多,因為環境才不那麼……straight的家夥,”許鳴鶴吐槽了一句,“可是我們盡量straight一點,好吧?猜測想法很累的。”
話雖如此,他自己用的還是半真半假那一套,又或者把實話說得像開玩笑一樣。例如談及歌曲靈感,他剛剛唱過的《stranger》實際上是之前的世界寫了以後投OST的作品,許鳴鶴說是看《doctor異鄉人》寫的OST命題作文,嚴格意義上也沒什麼錯,《run away》就更好說了,“有時會有憂郁的感情”怎麼都挑不出錯,車銀優又不可能問那感情是不是2018年以前産生的。
許鳴鶴甚至可以很坦蕩地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說:“憂郁是特長,是特色,也有點像局限,像‘run away\'這種主題的我寫了好幾首。”
“還有什麼樣的,申請提前試聽。”車銀優說。
“我想想……痛苦隻是暫時的,休息一會吧,即使有些晚,也不要停止。遙遠的那時,那時,在回憶裡漫步時遇到的人——”随口來唱,感情代入不太充分,但旋律優美與否,隻要許鳴鶴不跑調車銀優就能聽出來。
“如果run away的歌曲都是這個樣子,就出個run away的系列吧。”
“去你的。”
在宿舍的樓下,許鳴鶴給今天一起工作的人一一發了消息,“明天去公司統計收支,”他收起手機,側身看了車銀優一眼,笑了,“怎麼有點緊張呢?”
“刺激?”
“嗯。”
“我也這麼覺得,”言語與空氣碰觸産生的白霧後面,車銀優的笑容仍然鮮明,“突然間像個活人了。”
“和我沒關系啊,和叛逆也沒關系,沒人要求你的時候你的樣子也會很好,隻是現在你一直在被要求。”所以在做了絕對不會被要求做的事情的時候,“我能夠執行自我的意志”的感覺就會格外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