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難認同對陌生人的愧疚心的。
昔日有二十萬堅定地認為Tablo學曆造假并因此加入了TaJinYo的anti,不想花時間和精力付諸行動但同樣懷疑Tablo學曆的真實性的人隻會更多,沒能做什麼但有情感傾向的路人們在看到澄清以後雖然内心已經明白Tablo學曆造假的真實性微乎其微,也不想說一句“對不起,誤會你了”,何況還有TaJinYo堅定地上蹿下跳,路人們于是自我安慰“再等等,出結果了再說”并抽身離去,留下Tablo繼續與anti們對抗。
至于這個結論是如何得出的——Tablo在學曆事件後大跳水的版權收入依然沒有回春的迹象,證明路人們并沒有相信和同情Tablo,他們隻是把譴責的目光換成了懷疑的視線,或者幹脆扭過了頭。
路人如此,anti們更不必說,他們的觀點又變成了:節目組被收買了!出鏡的都是演員!
“他們不是在尋求真相。”崔景瀚對Tablo說。
Tablo咬着指甲,面色灰敗,眼神顫抖,如長夜中奄奄一息的燭火:“對我做這些的人永遠不會停下來的,無論我做什麼,他們都不會相信我。”
真正客觀的人是什麼樣子?負責《Tablo goes to Stanford》這檔節目拍攝的PD宋姬妍過去也不太相信Tablo,升學過程中學得很辛苦的她也有“為什麼我們學得那麼累,而Tablo像一陣風一樣來到斯坦福拿了兩個學位走了?”的想法,并理解很多人的憎惡從何而來,但她在節目裡全面又有條理地展示了各方的說法,讓TaJinYo的anti們、Tablo和斯坦福都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TaJinYo的anti們不是這樣,冷暴力之後又換上一副“眼不見心不煩”态度的路人們也不是這樣。
崔景瀚看着已經完全沒有初見時的意氣風發的Tablo:“你不能用這個狀态去見律師,先吃藥,不然我陪你去。”姜惠貞出去談工作了——Tablo活動停滞版權費也收不到,幾乎沒有收入,為了養家糊口,姜惠貞隻能主動去找工作。姜惠貞是忠武路出身拿過青龍獎的電影演員,雖然因為有點戀愛腦,曾經被感情糾紛影響了演技發揮而挨過批,演技和地位也都是在的。一般這樣的演員都是精挑細選劇本以維持咖位,姜惠貞現在本身就受了Tablo影響,又急于掙錢,恐怕隻能放棄“高大上”的形象去接一些小角色。演員從主演降到演配角容易,再想回到主演的位置就難于登天了。
而眼下的問題是,Tablo早年時得過,後來漸漸好轉的抑郁症,如今又複發了。
Tablo攤開醫囑,按次序服藥。在從美國錄完節目以後他起訴了TaJinYo裡上蹿下跳最厲害的幾個人,事到如今,Tablo隻能寄希望于法律的武器,希望用法院的判決來打擊TaJinYo的嚣張氣焰,并堵上某些陰陽怪氣的人的嘴。他也知道這很難,但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他的困境就一直不會結束,等到TaJinYo的人心滿意足地收手的時候,說不定所有人都遺忘了他,隻留下記憶裡一個模糊的“他的學曆有争議”的印象。
即便是崔景瀚,也認為起訴是Tablo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what becomes住在美國,引渡回來會很難,要不要我做點什麼?”TaJinYo的版主也是最活躍的anti叫“what becomes”,是一名居住在芝加哥、年近六旬的韓裔商人,拒不配合調查,不願到韓國接受問訊,警方已經在聯系國際刑警,這位還憤憤不平地在TaJinYo發帖:他們還沒确定我是犯人,就像嫌犯一樣對待我。
崔景瀚:嗯……如果用的是同一套道德體系的話,不是你對Tablo的“定罪”更草率,也更過分嗎?
吃了藥以後靜靜地坐着調整狀态的Tablo:“不要,等結果。”
“任何波折都可能被TaJinYo利用,對嗎?”崔景瀚問。
Tablo點了點頭。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他需要一直做一個被冤枉的小可憐,稍微有所反擊,也必須是正大光明的法律程序,不然他和TaJinYo間的鬥争就成了“都不是好東西”。
這個道理崔景瀚不是不明白,可是诽謗的案子一般判得比較慢,調查起訴審理一套流程走下來,花上一年時間都很常見,被冤枉了之後還要耐心又隐忍地和一群又蠢又壞的人耗着,也太折磨人了。
禍不單行,Tablo在經曆了自己事業停擺,抑郁症複發,妻子姜惠貞被牽連挨罵,為養家放棄前程,哥哥學曆争議被電視台辭退,母親受到騷擾攻擊經營的發廊被迫停業之後,他的父親,退休的建築師李光富,肝癌複發了。
李光富早年得過肝癌,手術治療效果還算不錯,過後生活又恢複到了原來的軌迹。沒想到在他為家族的困境心力交瘁的時候,肝癌也卷土重來,雙重打擊之下,李光富的身體徹底垮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崔景瀚:這是有多倒黴?
借着探望的機會他看了李光富的檢測報告,又向主治醫生了解了情況,然後找了個機會和李光富單獨交流:“叔叔,能原諒我接下來可能有些唐突的話嗎?”
李光富:“沒關系,說吧。”就憑崔景瀚一年來幫了那麼多次忙,就算他指着李光富的鼻子罵一頓,李光富也隻會算一下能扣掉多少欠的人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