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對這亡靈的态度更像是對待一位熟悉的陌生人，但你知道她動搖了。

她曾經有段時間會透過你看其他人，你很清楚她在懷念誰。

你的果實能力讓你很輕易地就可以窺探到隐藏在他人心底最深處的執念、渴望乃至欲望。

那是在你還不能自如地控制能力時，你周圍的人甚至每天都會被你影響到。

在他們受控進入夢境時你也能看到她們看到的東西。

雖然并不能操控她們的夢境，但縱使隻是旁觀，你也能從中得到非常有用的信息。

夢境是人類潛意識的映射。

你知道的估計比她們自身了解的還多。

……你現在并不想贅述那些過往。

隻要這個亡靈能哄得奧拉高興，你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

即使是假的，隻要它能好好扮演，充當奧拉的心靈慰藉，你也會給予它想要的，反之，哪怕他隻是亡靈，你也會找到辦法，徹底讓它消散在這世間。

而且你對探尋真相，探尋過去不感興趣，在已經造成傷害，出現傷亡的現在。

真相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更何況，誰也不清楚這真相是不是又是一場騙局。

就在這種微妙又相對平衡的局面下，你們達成了暫時的‘休戰’。

但好景不長。

奧拉的身體突然開始極速惡化，原本的特效藥已經不再起作用，蘭登和另外幾名醫師急得想自殺。

至此，已經……無力回天了，死神已經抓住了她。

你很清楚這一點，她的内裡早已‘腐朽’，即使外表被修補的再完美，也無法阻攔其内的衰竭崩潰。

再者，她不想繼續了。

“……這次尤爾特沒有哭，很棒哦。”奧拉費力地擡起手，想要撫摸你的臉，你慌忙湊了上去，托着她的手搭在你的臉上。

你試圖扯動嘴角露出個微笑，但很顯然失敗了，你眼中抑制不住地迅速浮現出了淚花。

“……”

你沒有讓淚落下，你隻是低頭輕輕觸碰着她的手指。

你不喜歡别離，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别。

沒有感情羁絆自然一切都好說，投入時間，投入情感，投入全身心的信任，你舍不得。

飄忽透明的亡靈欲言又止，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居然能一直被人看到了，雖然它現在更像恐怖故事裡的鬼影了。

“你……真的是賽爾嗎？”奧拉的目光開始潰散了，她的表情卻非常平靜。

“是我。”

“這樣啊。”

“我突然發現我其實也不是那麼懷念你，不過最後還能再見到你，我還是挺高興的。”

“即使你是假的。”

奧拉此刻并不像一個重病纏身甚至瀕臨死亡的人，她看起來要健康得多。

但你能直觀地感受到她在迅速失溫，變得冰冷僵硬。

“那你能更高興點了，我的德羅拉，所以你想來我的世界，成為我真正的家人嗎？。”

“……”

你趴在她的床邊，低垂着頭，任誰都看不到你此刻的表情。

“不了，我果然還是更想和尤爾特再次成為家人。”

你仍舊毫無動作。

你聽到亡靈歎息了聲，有些戲谑地說着，“這時候應該說這句話吧，‘明明是我先來的’。”

奧拉輕輕地笑了起來，她再次撫摸着你的頭，卻不再言語。

随後不久，她的手從你的頭上滑下，你僵硬地頓在了原地。

“……”

看不清模樣的亡靈被你現在的模樣驚到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居然能那麼平靜的流淚，感受不到悲傷，也看不到人類在這種情景下該有的感情。

隻有那淚珠一滴接着一滴墜落。

那雙绯紅之瞳中的情緒被沖刷得幹幹淨淨的，像是什麼都沒留下。

你向旁邊緩慢移動眼珠，你盯上了兀自思索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