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色的窗簾被扯了下來,窗簾上好幾處被利刃捅穿的破洞。
梳妝台從中間被劈開,發飾散落一地。
衣櫃的門被砍斷,裡面的衣物被拖至地闆上。
榻榻米從中間被剌開一條長長的縫,棉花從縫隙中鑽出來,飄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地闆上還有一灘不知是誰的血迹,看到那抹暗紅色時,銀的腦中轟一聲像是炸開了一般。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跟在身後的斑目沖了進來,也被屋内的情形驚得呆在原地。
“森奈!八千流!弓親!”斑目朝屋内喊了三聲。
斑目的喊聲拉回銀的思緒,他發瘋似地沖出房間,屋前屋後大聲喊着‘森奈’,然而應聲的隻有夏日裡煩人的蟬鳴。
銀和斑目在四周搜索一番,終于在小木屋的西北角,發現了零星的血迹,血迹歪歪扭扭朝不遠處的樹林中蔓延,循着血迹,兩人找到了受傷昏迷的弓親。
男孩烏發淩亂,額頭兩寸長的傷口往外滲着鮮血,浸染了大半張臉,腹部被利刃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流出的血染透了淺灰色浴衣。
“弓親!弓親!快醒醒!”斑目搖了搖弓親的肩膀。
“一角……”弓親唇色淡白,艱難地掀開眼皮,“她們被抓走了,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她。”
兩人将弓親扶回小木屋,銀将處理傷口用的紗布和藥品放到弓親身旁,“确定不需要光頭留下幫你處理傷口?”
“我沒事,你們快去救人,”弓親面容蒼白,有氣無力靠着牆壁,“以前受過更重的傷,這點不算什麼。”
“那你小心些,處理好傷口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保護好自己,”斑目盯着好友腹部的傷,神色異常嚴肅,眼中殺意翻湧,“弓親,百川這幫人打傷了你,這筆帳我會幫你讨回來的。”
兩道身影快速穿梭在密林中,就在即将跑出樹林時,其中一個光頭男孩突然停住腳步,駐足在幾片玫瑰花花瓣前。
“市丸銀!在這裡!是這個方向錯不了,弓親昏迷前聽到這幫人說要去五十區。”
另一名銀發男孩看了一眼地上紅色的花瓣,即刻擡腳向密林出口奔去。
家裡殘留着五六個陌生魂魄的靈壓,結合弓親的描述,還有斑目提供的信息,市丸銀大緻理清了這幫人的來曆。
襲擊鎮子和森奈等人的是同一夥人,更木區臭名昭著的強盜團夥,百川團夥,首領是一名叫百川宏的年輕男子。
這幫人常年遊蕩在七十一區和八十區之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更可惡的是,他們隻敢對沒有靈力的整和靈力較弱的魂魄下手,典型的欺軟怕硬。
“以前六十九區和七十區有柳司焱罩着,他們不敢越界,”斑目将曾經在草鹿區獲取的信息一一告知銀,“現在你們館長不在,這幫混蛋就肆無忌憚了。”
百川團夥在搶奪物資的同時,還會擄走長得好看的女孩賣掉,被賣掉還算好運,有些符合百川口味的女孩會被玩弄緻死,而百川這個人,偏偏就喜好那種相貌處于人類十二三歲階段的女孩。
“那混蛋要是敢對森奈做什麼,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塊,剁成肉醬!”推斷出敵人是百川後,斑目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強烈的不安讓他就像一隻炸藥桶,随時可能爆炸發狂。
“百川宏麼……呵……”銀的喉嚨發出兩聲冷笑,嘴角和眉眼彎成瘆人的弧度,就像一條被搶走珍寶的毒蛇,發狂似的在山間遊走,吐着蛇信,随時準備暴起噬人。
森奈被推進了一頂破舊的帳篷内,一同被丢進來的還有昏迷的八千流。
“那個小孩帶到五十區賣掉,長成那樣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另一個小妞一會帶去給百川老大。”
“老大好久都沒遇到這麼标緻的小妞了,今天高興的很……”
帳篷外充斥着幾個男人的污言穢語。
森奈顧不上害怕,抱起八千流輕輕拍了拍,遇襲時八千流為了保護自己,胸口挨了一記重拳。
“小八,醒醒啊,小八……”森奈帶着哭腔,将這隻粉紅團子抱在懷中。
小八受傷昏迷不醒,森奈也不知道那一拳會給這個小小的身軀造成怎樣的傷害,她很害怕這個粉嘟嘟的團子就這樣死掉。
外面那些男人的閑談時不時鑽入帳篷,森奈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空氣中的危險氣息,讓她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止不住渾身發抖。
森奈抱着八千流蜷縮在角落,手中緊緊捏着半朵紅玫瑰,這些人闖入家中時,她偷偷藏了一些玫瑰在袖口中,一路上,她趁着這夥盜賊不注意,沿途悄悄丢下花瓣。
這些花瓣上面有八千流殘留的靈壓,她相信阿銀一定會循着她留下的痕迹找到她。
十年前在河邊醒來,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整個世界陌生又灰暗,那個銀發男孩的出現,在她生命中點了一盞明燈。
阿銀……我好害怕……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對吧?
“小八?”
森奈突然感覺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低頭發現八千流已經睜開了眼睛,黑亮的眼珠朝着自己滴流一轉。
“小……”
看到八千流一個‘噓’的動作,森奈立刻噤聲。
八千流靈巧地站起身,踮着腳尖走到帳篷門簾旁,耳朵貼上帳篷聽了一會,随後又壓着腳步聲,輕手輕腳鑽回森奈懷中,貼着森奈的耳朵,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兔兔,外面大概有十八個壞人,其中八個是有靈力的。”
見八千流無恙,森奈心底的恐懼減輕了些許,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附上八千流的耳朵,“應該是二十二個,後面還有四個,我被關進來的時候數過。”
“嗯,”八千流點了點頭,“還好最厲害的那一夥人不在……”
“兔兔,你拿着這個。”兩人分析完敵人的部署,八千流從懷中掏出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撿的石塊,塞到森奈手中。
森奈拿着石塊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朝八千流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