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魚缸取下來,蹲着用手撈出來。
死魚身上有層黏液,滑膩膩的,而死魚的眼睛是發白、發灰的,目光直勾勾的,讓蘇小蠻渾身雞皮疙瘩都炸開了。
這條魚養了快一年,蘇小蠻還是生不出多少喜愛之心。
死都死了,他打算直接扔進下水道裡。
剛起身,門突然打開了。
叼着流湯鮮肉芯包子的啟,在看到渾然天成的雪白脊背後,包子湯都流了一胸膛。
“啊!你倒是把臉轉過去啊!”蘇小蠻皮薄臉紅,小臉蛋也紅得跟個鮮肉餡似的。
啟不是沒見過男人的身-體,可也跟着紅了臉,他手忙腳亂擦着胸口上的湯汁,闆闆正正轉過身,像個被教官訓話的年輕兵。
“嬌氣什麼玩意兒?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誰還沒見過似的,你還能多長出點什麼?再說了,你家就不知道遮着點?明晃晃的,這不是給人看呢?”
蘇小蠻求他閉嘴,他本來也看不起這個散裝的家,别說小康了,連溫飽都成問題。
就這樣一塊自己搭建的危房,每個月的房租也不便宜,每年光是住房費用都是一大筆,也不知道房租老闆掙得多麼盆滿缽滿。
如果可以,蘇小蠻也不想住在這種地方,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地獄人間。
他對外自尊心建設堪比幾十層高樓,可實際一戳就破,他隻能繼續擺爛,好迎接自己要死不活的人生。
他挑了件還算幹淨的T恤,套起來,整個人卻陷入低沉的情緒裡。
他惱怒又怨恨,頂着焦灼滾燙的太陽往街道商場走去。
啟看蘇小蠻不理自己,屁颠屁颠跟在後面,狼吞虎咽把包子吞下。
“你去哪?”
蘇小蠻不看他:“不關你事。”
啟粗糙一男人,也感覺到了蘇小蠻的壞脾氣。
他心說,小東西脾氣挺大。
抓耳撓腮小半天,最後扯了扯對方衣角,掏出兩個包子,問他:“早飯吃了沒?”
蘇小蠻接過對方的包子吃完了,覺得吃人嘴短,脾氣又勉強好了一點。
“去買件衣服,這天氣也太熱了,今年有45度了吧。”
他拿手背遮臉,不敢直面太陽。
啟心裡揣着點明晃晃的東西。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興許什麼時候就到末日了。”
他當然不敢直說,另外一種末日危機已經迫在眉睫,隻能移開眼睛,往蘇小蠻方向看。
蘇小蠻熱得不行,揪着脖子上那截布料,上下抖動,啟也沒敢說自己這方向看過去,能看到他凸起的鎖骨,啟臉巴子更熱,走路姿勢都快同手同腳了。
他也學着他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動着襯衫,在反複觀看周圍人着裝後,他終究還是感覺出了自己的不同。
“那我也去買件便宜的。”
蘇小蠻橫豎瞪了他一眼,就這還嫌棄上了呢,嫌棄也難怪,畢竟他家裡又髒又黑,連他都不敢往家裡請朋友,像啟這種身着高貴的,當然怕弄髒,既然怕弄髒,那就不要天天擱這裡晃悠啊。
反正蘇小蠻搞不明白。
多了個朋友陪他,從一開始不适應到後面的适應,蘇小蠻并沒有花太久的時間。
蘇小蠻沒有太多的朋友,從年少時光到現在,陪伴某個人出行買東西,都是一種奢侈的感受。
所以他很快接受自己身邊多了個人,且還是話唠的存在。
啟那張嘴,從出門到現在,基本就沒有停過。蘇小蠻覺得他見識廣博,讓他給自己挑衣服。
啟嫌棄商業一條街品質太爛,用他那張臭嘴來說,這種衣服兩拇指一撕就爛、版型更是根本沒有,再好看的人穿上去,都隻能叫做拟人。
下城區本來就貧窮,蘇小蠻已經是挑的最不錯的商場了,難道他不想穿更高品質的衣服嗎?當然不是,還不是一個窮字。
興許是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樣子,直接給店老闆整懵逼了。
甚至都不用蘇小蠻自己還價,店老闆自己就腰斬了半截。
這回輪到啟和蘇小蠻懵逼了。
平心而論,蘇小蠻同情大熱天還要賣東西的的商家,他不愛還價,畢竟想讓對方多少掙一點。但對方實在降得太多了。
兩個人含淚買下,回去前,還在路邊打包了一份鍋巴土豆。
回頭蘇小蠻把白襯衣換上,領子收緊,顯得脖子纖長,骨架子又挺小的。
啟呱呱稱贊:“帥。”
蘇小蠻怪不好意思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又覺得白色襯得他臉色也很白,就好像一張頂配死人臉似的,怎麼看都有種怪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