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哭笑不得,輕微的麻和刺痛爬上他的四肢,他手腳沒什麼力氣,不想保持跪坐的姿勢,靠着床道“我隻是感冒,你們該怎樣怎樣,不用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沒,這幾天逛累了,我們想在房間裡休息一天,是吧真田、赤也?”海野池樹手上洗着牌,笑得頗為無辜。
“沒錯。”真田弦一郎點頭。
“前輩說的對!”切原赤也也贊同道。
海野池樹得到兩人撐腰,說話更為放肆,他用幸村精市的話回複,“幸村才是,該休息休息,不用費力陪我們。”
幸村精市手肘撐着蓬松的被子,搖頭,“算了,躺着更不舒服,我也玩會。”
四人便玩起鬥地主,海野池樹精通各種遊戲,撲克牌也不在話下,白花花的紙條雪花似的往三人臉上飛,真田弦一郎臉上最多,他連幸村精市都敢貼,隻不過面對部長溫和的笑臉,他猶豫一下,毫不手軟地給幸村精市貼了個小胡子。
切原赤也睜大雙眼,他一說話嘴邊的紙條就亂飛,“部長居然輸了……”
“我是不會輸的。”幸村精市摸了下下巴,眼神銳利,他和真田弦一郎聯手,海野池樹的臉上也慢慢多了幾條裝飾。
“不公平,你們合起夥欺負我,赤也咱倆一起。”海野池樹扛不住,開始搖外援。
切原赤也瞥了眼自家部長和善的眼神,咽了口唾沫,“但是前輩,你是地主啊。”
海野池樹如遭重擊。
可憐地主被三個農民打壓得沒有翻身之力,手上的籌碼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他俊俏的臉上。
幸村精市玩累了回房休息,三人把垃圾撲克牌收拾好。
體檢報告出來那天,醫院專門給幸村精市打了電話,三人陪着他一起去。
“什麼叫疑似神經疾病?”幸村精市心跳驟然加快,他不安地攥了下手,問道“不是普通的感冒嗎?”
“這個還需要做更進一步檢查才能确定,不過你的症狀符合格林巴利綜合症的早期症狀,像你說的,你這段時間四肢無力伴有刺痛感、呼吸困難,這都屬于格林巴利綜合症的早期症狀。”醫生溫和道,“你們是學生吧?這件事需要你監護人在場,我們需要為你做更詳細的檢查才好判斷。”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頭暈目眩,切原赤也眼一下紅了,但他大腦還沒消化這個事實,傻站在那。
“但是我們父母不在這裡。”真田弦一郎剛說完立馬反應過來。
海野池樹已經給帶隊老師打電話,不消片刻,老師匆忙跑來,扶住沒緩過神的幸村精市上下檢查了好幾遍,“沒事沒事,好孩子,沒事的,别害怕。”
他是在場唯二的成年人,不能在學生面前露怯,他讓海野池樹帶着三人到外面等候。
“走吧。”海野池樹攬着幸村精市的肩膀。
這位白玉似的男孩終于接受了自己生病的現實,藍紫色的眼眸下藏着沒叫任何人發現的脆弱,他摸摸哭泣的切原赤也,“别哭了赤也,這不還沒确定嗎?”
他像是安慰赤也又像是安慰自己,臉上是一如既往溫和的笑。
切原赤也看到他的笑就忍不住,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裡啪啦往下掉,他哽咽道“嗯,沒事的!部長那麼好!一定沒事的!”
真田弦一郎沉默不言,見幸村精市看來,說“不會有事的。”
醫院走廊像吞噬生命的怪物,無聲地侵蝕每個過路人的生氣。
“我查了一下,這個病治愈率很高,他連重大疾病都不算,用不了多久就能好。”海野池樹注視着幸村精市的雙眼,像是把他不為人知的、被淹藏的脆弱挖出來,殺掉“幸村,你還可以打網球。”
他說到幸村精市最在意的點,沒人知道,當醫生告訴他可能患病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喜歡了很多年的網球。
他是運動員,是立海大網球部部長,不能打網球對他來說比任何事都嚴重。
他朝海野池樹露出感謝的笑容。
老師出來,讓幸村精市進去,語氣溫柔道,“我已經和幸村父母聯系過了,剩下的檢查我陪他做,檢查結果醫生會通過郵箱發過來,等檢查完我會帶他回國,你們幾個先回去吧。”
“老師,我想提前結束研修。”海野池樹正色道。
真田弦一郎站出來,同樣說道“老師,我也申請提前結束海外研修。”
“我也是。”切原赤也急忙道。
老師看着三個孩子堅定的神情,沉重的心情微微松動,“這次情況特殊,我會轉告學校,那你們先回去收拾東西吧。”
三人站在門口,等幸村精市出來,和他說明情況。
“你們…其實沒必要這樣。”幸村精市感動又無奈。
“有必要的,我想看見部長平平安安的。”切原赤也認真道。
幸村精市眼眶又有了發熱的迹象,他擺了擺手,和老師去做檢查。
三人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沒有立刻回酒店收拾東西,而是走路去了離醫院幾公裡外的古寺。
三個不信佛的人跪在莊嚴的佛像前,心裡所求隻有一事:希望幸村精市無病息災,健康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