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魚嗎?
校内人工湖裡養了不少可食用魚,每次收獲季,食堂都會組織撈魚比賽。
晚涼遠遠圍觀過,草魚啊鲢魚啊壯得像水豬,幾個壯女壯男扯着網都差點被推下水。
水下的這個倒是沒那麼肥碩,但遊速極快,路線直愣愣的,以極其奇怪的姿勢橫沖直撞。
晚涼心裡有個不好的猜測,抄起船槳,打開導航就要劃去更安全的地方。
撲通一聲,橡皮艇劇烈晃動了一下,晚涼差點被甩下去去。
“武昭你幹嘛?”晚涼手扶着橡皮艇邊緣,驚疑回頭。
那人竟然手持着不知道哪裡撈到的木棍,一下下精準地砸在了水下那陰影上。很快,那東西就翻着肚皮浮了上來。
“真是魚啊。”武昭自言自語,全然不顧惱火的晚涼,用晚涼先前固定橡皮艇的繩子把剛脫下來的外套拴在木棍上,三下五除二就做了個簡易的網兜,把魚撈了上來。
“什麼味兒啊。”武昭皺眉,捂住鼻子,小心地掀開衣服。
晚涼氣歸氣,但她撈都撈了,于是也湊上來看。
隻見這魚沒有魚鱗,裸露出來的魚皮爛糟糟的,部分地方甚至露出了發紅流膿的肌肉。嘴裡長着尖利的魚牙,不好說那股腥臭是從嘴裡傳出來的還是那些腐化了的傷疤。
晚涼冷汗直冒,一時間耳鳴聲如鼓點。她伸出手即刻就要把這魚扔下去,卻被武昭眼疾手快地用衣服裹好藏到身後。
“你幹什麼?”晚涼氣笑了。
武昭慢吞吞地用繩子捆結實衣服包,眼睛裡的光比那魚還詭異:“快,我們去化驗樓,看看還有沒有儀器可以用,趕緊劃!”
“?你知道化驗樓有多遠嗎?”
她現在真的很無語,如果她此刻把武昭推下去喂魚算不算正當防衛啊?
悄悄打開筆記本看了一眼,任務條一點都沒有動。晚涼不确定在這裡再等下去會不會有新的事件發生,但看水勢,一旦離開,再回來的話圖書館可能就被徹底淹沒了。
她叫來救援船也是想把武昭先送走。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閑雜人等,才會導緻任務始終無法完成。
“你聽我說,這個東西很危險。現在,把它扔掉,我們再等十分鐘,救援隊就會到達。你想研究,以後有的是機會。”晚涼忍住怒意,耐心勸解。
看她沒有反應,晚涼繼續說:“要麼你把它殺了,活魚死魚差别應該不大。”
“不,它必須要是鮮活的。我必須現在過去,不然一會兒它可能自己就死了。這條魚的科研價值太高了,誰能保證這不是唯一的一條?我要抓緊時間化驗,第一個發論文。”武昭非常執拗,末了還補充了一句,“你們搞植物的可能不懂。”
哈哈!
她能不能掏出槍立刻崩了這個人^~^
反正船槳在自己手裡,晚涼直接無視了她,發消息給輔導員說這裡水流太急很危險,告知了新的方位後,就要按照導航劃去那裡。
誰知道武昭居然直接伸手去奪船槳。
也不知道她天天坐圖書館,到底哪裡來的時間去健身房,練出來一膀子的肌肉。一隻手把晚涼按得死死的,另一隻手從身後把晚涼圈住,就握住了船槳。
“别掙紮,不然船要翻了。”武昭的聲音從晚涼頭頂傳來,晚涼感覺自己靠住了一個軟軟熱熱的東西,這才想起來她脫了外套,現在身上隻剩一件單薄的t恤。
晚涼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靈活地一扭,從她懷裡迅速逃開,縮在一邊保持安全距離。當然,船槳也就落在她手裡了。
武昭得意起來,直接占據主要位置,全力向化驗樓劃去。
晚涼簡直要氣炸了,混亂的水聲吵得她頭更痛了。
她知道武昭固執,沒想到居然還這麼無恥!
劃了一陣子,武昭意識到晚涼已經悶悶地在旁邊趴了好一會兒了。她拿眼睛偷瞟了好幾下,終于還是開了口。
“到時候發論文了,我會把你署名并列第一作者。”
晚涼送出她這輩子的第一個中指。
———
暴雨傾瀉,水流湍急,哪怕武昭劃得再用力,技巧再好,也不免時常原地打轉。
她越急,船行得越歪斜。
晚涼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命,還是打開導航,坐到武昭身邊幫她手動規劃路線。
“你休學這一年去學航海了嗎?居然會分析水路。”
一下子行駛變得順利起來,武昭是真心的贊美,但這話聽起來實在不比陰陽怪氣要好一點。
晚涼送出去她的第二次中指。
不論如何,兩人配合着,眼見着化驗樓就在不遠處了,幾條搜救船正在緊急搶救裡面的儀器。
“得再快一點,不然被她們搬空了。”武昭自言自語道。
“換個方向,偷偷翻進去。”晚涼想了一下,指點道,
“對對對,這麼珍貴的樣品,咱們得偷偷的。”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起來話。
暴雨仍在肆虐,周圍的水面不時湧起波紋,顯得格外詭異。
突然,水中一陣湧動,又一條奇怪的魚浮上了水面。
魚變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它們的身體在水中咕噜噜地扭動,魚鳍劃過水面,發出輕微的嘶嘶聲,毛骨悚然的。
極端的腥臭快要把兩人熏翻,晚涼讓武昭專心掌舵,自己則專心盯着這些魚。
這些魚越看越可怖,晚涼也隻能忍着惡心握緊了方才的木棍。
畢竟,她還沒有信任武昭到可以把她的植物們掏出來的地步。
不不不,武昭肯定會保密,但如果真的當着她的面掏出來了,那恐怕自己的名字不會出現在第一作者那裡,而是實驗動物鳴謝裡。
晚涼準備好了防身,那邊一條魚猛然躍起,撞向橡皮艇。船體一陣晃動,晚涼差點被甩出去。她用力抓住船沿,心跳如雷。
“你穩住,我來對付!”
晚涼迅速揮動木棍,試圖驅趕那些魚。
但這群魚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接二連三地不斷沖撞橡皮艇,勢必要将兩人甩入水中。
橡皮艇在水面上搖晃不止,武昭穩穩坐好,全力劃槳要擺脫僵屍魚的圍攻。但那些魚就像是有目的似的,緊緊追随着橡皮艇,不斷用頭部和身體撞擊船體。
周圍的雨聲和風聲依舊嘈雜,天色陰沉,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水面的波紋在僵屍魚的沖撞下變得更加紊亂,水花四濺。橡皮艇在風雨中更加不穩,但好在她們馬上就要到了。
水面剛好齊平化驗樓五樓環繞外牆的緊急通道。兩人立即起身,攀住圍欄,爬了進去。
武昭因為小心地護着衣服包裡的魚,動作慢了一點。後腳剛離開皮艇,下一瞬幾條魚就撲進皮艇裡,尖利的牙把皮艇咬得稀碎。
兩人看着這一幕,心裡多少都有點後怕。
“好了,這魚一看就攜帶了病毒,我們快去6樓病毒所…”武昭話還沒說完臉色一變,發出一聲痛呼。
她的小臂瞬間麻痹,衣服包掉了下來。
原本被敲暈用衣服牢牢裹住的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咬破了衣服,從裡面鑽了出來,此刻正在地上亂蹦跶。
而武昭的手腕,鮮血直流。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晚涼已經掏出刀上前削掉了她傷口附近所有的肉。
這是她自從遇到喪屍後,在腦内演繹了無數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