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的，藝術品；你的，沒有靈魂！

陸起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糟糕，誇過頭了。

他不死心地追問：“真的不換嗎？”

006得意洋洋，如果有尾巴，此時一定翹上天去了，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換！

就是不換！

人類似乎被他的拒絕嚴重打擊到了，此時沮喪地垂下頭，腦後的小揪揪也沒了精神。006手癢癢，趁着人類不注意，毫不猶豫地拽了一下。

陸起就像是發條玩具，有氣無力地順着他的動作擡起頭，“幹嘛？”

不幹嘛，006挑釁地表示，整個人偶嚴陣以待。

結果人類沒和他吵起來，看了他一眼，又無精打采地趴在了窗台上。

006的眼裡閃過一絲困惑，伸出手，再次拽了拽人類的小揪揪。

結果這一次，人類連頭都不擡了，聲音嘟嘟囔囔地傳來，好似在控訴：“我就知道，你一點兒都不愛我……”

“玫瑰花肯定也不是想着我疊的……”

“你果然變心了……”

“什麼甜言蜜語投懷送抱，都是在騙我……”

“連一朵玫瑰花都不舍得給我……”

006懵了。

他，他做了什麼很壞的事嗎？

他又沒有咬破人類的喉嚨，更沒有想要吃掉人類，人類幹嘛這麼說他？

“看看，看看，到現在了，還在用人類稱呼我。”

人類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臉氣憤地擡起頭，還沖着006指指點點，“有些人偶表面好看，其實心裡壞透了，渣——嘶！”

陸起捂住被拍紅的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006：“你還家暴？！”

006生氣地瞪着他，你先用手指我的！

陸起靜靜地看了他一分鐘，下一秒，突然要往窗口跳：“我不活了！”

006被吵得腦袋嗡嗡作響，伸出手緊緊抓住人類的衣裳，見人類張嘴還要吵，眼睛都要氣紅了，下意識堵住他的嘴。

陸起愣住了。

得益于他這兩天的死皮賴臉，唇上的觸感，其實并不陌生。

但是不一樣的，陸起想，還是不一樣的。

這是他想了好久的，在夢中，在幻想裡，但唯獨不在現實裡。

陸起知道，他的小鹿不記得他，就像其實，他也記不起小鹿一樣。

總讓小鹿叫他的名字，可是明明陸起自己都不記得小鹿的名字是什麼。

他隻是仗着小鹿愛他，所以不講道理的索要愛意。

人類總算是安靜下來。

006滿意了，想起人類總咬他，又報複性地咬了一口，才和他分開。

可是人類還是愣愣的，半坐在窗台上，像是傻了一樣隻知道盯着006看。

006面露嫌棄，但還是學着人類的樣子把他抱下來，在扔和摔之間猶豫了一秒，還是不甘不願地選擇把他放在了地毯上，轉身又帶着怒火砰的一下關上了窗子。

這是人偶公館唯一一扇永遠開着的窗子，006總是坐在這裡，看向窗外永恒不變的圓月，他不喜歡關上窗子，沒有原因，就是不喜歡。

這是它第一次被關上。

人類真讨厭！

轉過身，006氣惱地想，看着還呆呆的人類，氣沖沖地攤開他的手，将好不容易折好的玫瑰花扔在了他掌心。

但就算是扔，玫瑰花也是輕飄飄的，再狠心的力道，也隻是輕輕地蹭了蹭陸起的心髒。

他突然笑起來，一把将006拽進懷裡，沒等006反應過來人類的恩将仇報，就聽見人類幽幽的聲音。

“寶貝，不會誰吵，你就親誰吧？”

熟悉的語氣讓006心中一緊，不自覺地看窗戶，發現已經被關得嚴嚴實實才松了一口氣，轉身示威一樣瞪着人類，就算想跳，也沒有窗戶給你跳。

哼！

正當他生氣的時候，人類突然笑起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006。

像是剛才吃過的糖、像是玫瑰花上的露水、像是被他藏起來的蘋果屋、像是006一直透過窗戶看，卻怎麼也看不到的地方。

006說不出來那是什麼，但006，有一點喜歡。

“開玩笑的。”陸起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這一次006奇怪地不想躲，他茫然地想了好久，終于想明白了。

一定是因為，人類的牙齒一點兒威脅力都沒有，就算006站在那裡任由他咬，他也别想咬掉一塊碎片下來。

自以為找到了答案，006挑釁地看向人類。

陸起趴在他身上，發出一聲悶笑。

006不明所以，陸起笑到眼角溢出淚花，才笃定地開口：“你一定沒有親，不，咬過其他人。”

006愣了一下，困惑地想，人類怎麼會知道？

“因為你隻會對我這麼做啊。”

陸起笑眯眯地說，挑起006的手，又親了一口。

他心中想，就像你總是叫我人類一樣。

不是你真的把我當成遊戲裡來來往往的人類，而是對你來說，我是唯一進入你眼睛裡的人類。

你用人類稱呼我，就隻是在稱呼我。

你口中的人類，永遠隻是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