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下屬,也勉強能自稱是将軍身邊唯一算親近的朋友,裡爾頭一次擔心西澤會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裡爾,各地頻繁發生的失蹤案很古怪,你看,這些失蹤的蟲,有富有窮,有強有弱,高矮容貌都沒有相似性,但我仔細看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雌蟲,我不能行動,這件事情你得親自帶隊去到各地調查。”西澤超量完成今天的複建任務,自己挪着步子坐到凳子上,将已經看完的報告交給裡爾。
西澤肚子裡的小崽子已經快六個月了,但他的肚子卻隻有一般孕雌四月大的樣子,穿着寬松的病号服,根本看不出來。
每一次醫生都告訴西澤,這個孩子處境兇險無比,随時都會流産,但每一次,這個小崽子都挺了過來。
裡爾順着将軍的思路往下細想,越想卻越心驚,他把重點都放到帝都幾項重大的禁藥注射導緻的暴亂案中,對于各地分散承上來的失蹤案,都交由下屬去辦。
按照将軍說的,如果消失的都是雌蟲,那如果這些數不清的失蹤案牽連在一起,那.....
西澤還不被允許出院,在裡爾走後,坐在凳子上看完了所有的文件,然後,西澤又迎來了漫長的夜晚。
他平躺在床上,反複觀看菲尼克斯星際網賬号上的視頻,菲尼克斯的臉,聲音,笑容,對着鏡頭的打趣....
一個視頻接一個視頻地看完,但那些視頻全部播放完畢,也就三個多小時,其餘的視頻都被删除了,隻要含有小黑的視頻都被他親自删除了。
用星際網最高權限,永久删除,再也恢複不過來。
西澤放下光腦,沉默地望着黑暗病房中虛空的一點,肚子裡卻傳來一小點動靜。
在這個月份本該活躍的蟲崽,仿佛知道他雌蟲父親的身體能量已然耗盡,便自己盡力縮減需求,這還是西澤第二次感受到肚子裡的小崽子在輕微地動。
這是菲尼克斯的蟲崽,菲尼克斯那麼恨他,會喜歡這個孩子嗎?
手術前,醫生告訴他這個孩子幾乎沒可能存活,但是蟲崽活下來了,菲尼克斯死了。
這些天裡,西澤總驅使自己忙起來,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填滿。
如果不是為了蟲崽,夜晚的時間也會被分給工作。
但是虛弱的蟲崽需要休息,需要他雌蟲父親給予養分。
西澤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這是他跟菲尼克斯唯一的聯系。
亞特修對他始終是敵對的态度,虛弱的身體還有始終不曾脫離危險的蟲崽也不允許他離開醫院。
但即使隻剩下骨灰,他也想見一見。
西澤又點開光腦,在加密的文件夾裡找到一段十分鐘的視頻,是菲尼克斯最後搶救的視頻。
衆多醫生圍着菲尼克斯,儀器不斷發出刺耳的警報,菲尼克斯就躺在那裡,赤裸的安靜的閉着眼睛躺在那裡,背景音是醫生們驚慌的“呼吸停止!”“心髒停跳!”
到夜晚的時候,西澤會把病房的監控拔掉。
在黑暗中,他将手臂蓋在眼睛上,光腦的視頻還在播放着,嘈雜的聲音也在逐漸變小,最後,視頻播完停止,病房裡又安靜下來。
在能平穩走路,不會被看出端倪後,西澤接受了蟲星電視台的公開采訪,并将這一場面在蟲星的光腦頻道上實時直播。
将軍的出面安撫了民衆心中的惶惶,将軍還是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帶着熟悉的金色面具,眼神平靜堅毅,他隻要站在那裡,就是安穩的象征。
但隻有裡爾和站在帷幕後随時待命的醫生們知道,西澤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糟糕的狀況。
一個多小時的直播下來,西澤對着鏡頭點頭緻意後退場,走到帷幕後,便在近處的椅子上坐下了,内裡的衣服已經被冷汗透濕。
在一個普通的小院内,二樓起居室裡,電視上正放着這場直播,溫特伯恩看得繞有興緻,仿佛不是在看一場政治新聞直播,而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電影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