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執拗地拉過菲尼克斯細瘦的手腕,頂着菲尼克斯充滿憤怒和恨意的目光,拿過紙巾仔細地給他擦幹淨。
剛那勺粥還是有些燙,菲尼克斯手背上紅了一小片。
西澤低下頭将幹燥的嘴唇印在那小塊皮膚上,下巴處幾天未刮的胡子蹭着菲尼克斯的指骨。
菲尼克斯忍無可忍,一隻手被攥着,便用另一隻空閑的手,一巴掌不客氣地甩在西澤臉上。
姿勢别扭加上身體沒勁兒,這一巴掌不見得多重,但卻是把那點漣漪的氣氛給徹底打沒了。
“瘋子,别在我這兒找晦氣,滾。”
手腕終于被放開,菲尼克斯不想再看西澤那一張滿是蟲紋的漆黑的臉,拉開被子想往另一側下床,一隻腳還沒有落地,又被西澤攬過去,成了半靠在床頭的姿勢。
西澤撐在床上虛壓着他,頂着他的鼻尖,墨黑的眼睛裡說不得是瘋狂還是其他什麼,俯身吻住他的嘴唇。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菲尼克斯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狠狠一口咬下去,嘴裡逐漸漫開血腥味。
西澤悶悶地哼了一聲,微微退開一些,“菲尼克斯,你不是恨我嗎,那也得活着恨我。”
西澤被咬破的嘴唇還在滲血,拉開的空間讓菲尼克斯有了更多發揮的餘地,他緊攥着拳頭,忍無可忍地将西澤的臉揮打到一邊。
“你又後悔了?又想跟我好了?”菲尼克斯掐住西澤的脖子向上,胸膛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那你現在聽好了西澤,我看見你就煩,就惡心,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系,你能聽明白嗎?”
“我不會讓你死。”西澤重複道,答非所問。
“你怕我死?”菲尼克斯緩出一口氣,繃緊的臉色放松,莫名笑出聲。
“西澤,你不是最想看我死嗎,我馬上就要死了,你現在又在假惺惺地幹什麼?你以為裝作這幅樣子,我就要馬上對你感恩戴德了,是嗎?”
“我不需要你幹什麼,我不會讓你死。”西澤幹巴地重複,在菲尼克斯的注視下,撿起地上的勺子洗淨,坐回病床旁的凳子,舀起一勺稀飯,僞裝着平靜,“你現在醒了,我會馬上讓醫生安排手術事宜。”
菲尼克斯沒接那口飯,也不再揮開勺子,隻是冷冷地看着。
“西澤,你真的讓我覺得惡心。”
西澤維持着喂飯的動作,眼眶裡閃着濕潤的光,那雙熟悉的黑瞳裡盛滿跟小黑一樣簡單純粹的委屈情緒,菲尼克斯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你不是說過,去哪都會帶着我嗎?”西澤問道。
“我什麼時候,”菲尼克斯頓了話音,沒做過事沒說過的話,他死也不會承認,但這句話,他确實保證過。
西澤固執地看着菲尼克斯,沉默地要他回答,菲尼克斯一時間覺得好累。
那還是在小黑替他擋刀,在醫院住院的日子裡,小黑受不了他離開一步,繃帶纏滿翅膀也要發瘋撞門去找他,哭着鬧着,菲尼克斯就給傻子承諾。
“以後不管去哪兒,我都回來接你,我帶着你一起走,好不好?”
好什麼啊好,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那一刀他死也要自己接,直接在那時候了結算了,長痛不如短痛,也不用讓他現在還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西澤,你最清楚我那是對誰的承諾。”
如果不說話,現在的西澤真的很像那時候的小黑,同樣關切的行為,目不轉睛的注視,還有一不順心就淚眼朦胧的黑瞳。
“菲尼克斯,我一定比小黑做得更好。”西澤笃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