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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正濃的時候,菲尼克斯走出了亞特修家,用假的身份證明,坐上不知去哪裡的公共飛行器。
一切随心,到哪裡有感覺了就下去,然後再搭上另一趟飛行器,去到比貧民區更遠的地方。
到天快亮的時候,菲尼克斯選定自己最後的地方,是一個跟貧民區很相似的,到處荒涼看不到邊際的小破地兒。
他穿着一身黑色兜頭帽衫,口罩把一張臉蒙得緊實,背影消瘦羸弱聲音嘶啞,除了衣服質量看着好點,他跟這裡無家可歸到處流浪的乞兒無異。
小鎮唯一一家高級點的旅店老闆嫌棄地要驅趕他,卻又在他拿出一把現金後,笑着迎他進房門,讓他想住多久住多久。
房間幹淨整潔,就是小了點,菲尼克斯也懶得換了。
輾轉過來一趟,哪還有力氣再折騰,反正是要死的人,先睡一覺再想其他的。
被病痛折磨的身體就一點好,随時都能睡着,菲尼克斯恍惚間覺得有些冷,但意識沉浮着清醒不過來,隻能把唯一的一床被子囫囵裹着,蜷縮着昏沉地睡過去。
希望不要再睜眼了,菲尼克斯想,穿書一趟真是累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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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克斯離開已經有一天多時間,亞特修偶然在背包裡發現一疊帝都醫院的診斷報告,震驚焦急之下,連夜趕去帝都軍團大廈。
站崗的軍雌攔住了他,亞特修隻說要見将軍說有要事,但他語序颠倒,說着說着就情緒激動淚眼模糊,軍雌把他當成碰瓷的要趕出去,讓他去報警處理。
要是所有蟲民屁大點事都要找西澤将軍鬧,那他們站崗的軍雌也就不用設立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裡爾恰巧從外面回來,趕忙扶住哭喊得喘不上氣的亞特修,揮褪了軍雌。
“亞特修,你别着急,怎麼了,你慢慢說。”
亞特修手都在打顫,拿出已經被捏得皺成一團的診斷單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裡爾。
“菲尼克斯雄子快死了,我真的不知道去哪找他,隻有西澤能救菲尼克斯雄子了。”
幾張皺巴的紙很快被拿到西澤辦公室桌上。
林木,罕見信息素綜合征,保守治療,高匹配信息素,最多三個月時間......
瘦可見骨的身體,廣布的瘀斑,雌雄匹配網上94%匹配度的雌蟲,一切都有了解釋。
“菲尼克斯在哪?”西澤站起身,捏着那幾張單子,神經質地左右踱步。
“我找不到他,将軍,我知道您跟菲尼克斯雄子是絕對匹配的雌蟲,求您救救他。”
亞特修說着,直直地跪在地上,裡爾也是一臉震驚,扶住幾近崩潰的亞特修。
這種可怕的罕見病他也曾聽說過,幾百年不會出現一例,可一旦确診,必死無疑。
西澤把幾張薄薄的檢查單子撕得粉碎,一拳頭猛地砸下去,實木桌上肉眼可見地裂縫。
檢查單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将近兩個月以前,那個嚣張的雄蟲要死了?菲尼克斯要死了?
西澤覺得他應該高興才是,他下不去手殺死的雄蟲,自己就要病死了,世上再沒能左右他思緒的,該死的絕對匹配。
菲尼克斯正在某個地方等死,可能已經死了,永遠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眼前。
單是想到這兒,心髒卻像是被千斤重的力道踩在地上反複蹂躏,眼眶竟也不受控制地酸脹,仿佛靈魂一部分被抽離的空虛感讓西澤頭一次感覺到惶恐。
那隻總是不受他控制的雄蟲,早就該把他綁在帝都,關在他眼皮子底下。
兩天一夜,線下網上,西澤就差把蟲星翻過來找,但菲尼克斯就像從未出現在蟲星一般,沒有絲毫消息。
“将軍。”裡爾雖然也為菲尼克斯惋惜遺憾,但還是得把最壞的情況說出來,“罕見信息素綜合征治愈率為零,菲尼克斯,他那段時間看着狀态就不好,還去做了信息素提取,菲尼克斯,他很可能已經不在了,将軍節哀。”
将軍失憶還是小黑的時候,裡爾感歎過這一對雌雄戀人的美滿感情。
但将軍恢複記憶後發生的那些事情,裡爾作為旁觀者也都看不清了。
菲尼克斯确實是隻與衆不同的雄蟲,但帝都也離不開西澤将軍。
隻能暗中慶幸将軍已經恢複記憶,不是小黑了,要是小黑在,知道菲尼克斯死了,可能跟着去死也不是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