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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物!海裡有怪物!!”
安尋他們看不到前方甲闆的情況,隻聽到各種刺耳的尖叫聲,混亂的跑步聲,還有驚恐的哭喊聲,亂成一團。
“這、這是怎麼了?”
被恐慌的情緒傳染,白飛源聲音有點發顫,司良臉色也不好看,安尋是唯一還算鎮定的,立刻提醒他們。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不要站在船沿附近。”
話音剛落,航船突然大幅度轉向,船體随之搖晃起來,白飛源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跌向船欄,他上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好在司良眼疾手快拽住了他,才不至于發生失足落海的慘案。
“謝、謝了啊……”
白飛源臉都吓白了,他剛扭頭和司良道完謝,再回頭時,突然感覺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了臉頰。
是一隻眼珠子。
那隻眼珠子和人眼一般大,黑色的瞳仁白色的眼白,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白飛源,彼此對視了幾秒鐘。
也正因這幾秒,白飛源徹底看清了:他面前的并不是一隻眼珠子,而是密密麻麻的無數眼珠子,它們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個扒着圍欄的黑色球體上,乍一看像是昆蟲凸起的複眼,當所有眼珠一起轉動,齊刷刷地望過來時,哪怕沒有密集恐懼症,也難免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
白飛源的魂都吓飛了,在他後面的司良也受驚不小,差點和白飛源一起摔倒。
此時船體晃動稍緩,安尋立刻抓住旁邊的太陽椅,用力掄出去,将那眼珠生物從船欄拍飛出去,“噗通”一聲,那團黑色球體跌回了海裡,激蕩起一小朵水花。
“别怕,那東西叫多籽目魚,是一種低級的海洋災獸,它不傷人的,”安尋放下太陽椅,揉了揉手腕,“就是長得惡心了點。”
“但長成那樣已經很傷人了啊!!”白飛源都要崩潰了,在船體晃動中聲嘶力竭道,“它對我造成了嚴重的精神暴擊!”
話音剛落,嘭得一聲,白飛源完全摔坐到了地上,一直扶着他的司良無辜地甩甩手:“抱歉,手麻了。”
這一摔讓白飛源終于清醒了一些,他看到安尋和司良都挺鎮定,不由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你倆都不害怕的嗎?”
嗚,這樣顯得他一驚一乍好丢人。
“怕啊,怎麼可能不怕。”安尋笑着向白飛源伸出手,把他從甲闆上拉起來,“但怕有什麼用?還不是要自己面對。”
他當初第一次進入無澗黑域時,見到這種災獸也吓得夠嗆,但那時他是代表星河會出任務,更是所有星族人的表率,他的任何行為都會成為外界貼給星族的偏見标簽,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哪怕那時他隻是個未滿十九歲的年輕人,也必須要像久經戰場的晶核獵人般,鎮定從容,不露絲毫破綻。
“我也吓了一跳。”司良搖搖頭,“之前聽你說過災獸形态千奇百怪,沒想到居然這麼怪。”
“還有更怪的呢。”安尋說,“如果知道這麼快會遇到災獸,我肯定提前給你們做好科普,也不至于這樣手忙腳亂。”
一般來說,在進行精神力的二次覺醒之前,他們是不會離開主城外出執行任務的,自然也不會遭遇災獸,所以安尋就忽略了這部分,誰知道星河會竟然中途改道,從無澗黑域邊緣繞過,讓他們提前見識了災獸的面目。
……诶?等等。
莫非,這就是星河會突然改道的原因?他們是故意的?
安尋立刻擡頭,望向二層的觀景台,果然看到星河會那些人倚靠在觀景台圍欄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睥睨着下方。
可能是發現安尋他們居然這麼快冷靜下來,不少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唯有夏儀一直面帶微笑,在與安尋視線交彙時,這位容貌豔麗的少年嘴角弧度彎得更大,還意味深長地朝大海深處望了一眼。
安尋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順着夏儀的視線朝海裡望去,發現遠處的海面不再是純黑色,而是黑白交替,像是有無數白骨屍骸飄在水面起起伏伏,乍一看十分駭人。
“那……那又是什麼!”白飛源也發現了遠處的景象,吓得立刻後退了好幾步。
“别怕,那還是多籽目魚,隻是形成了魚潮而已。”
這種魚潮一般會在災獸們的休眠期結束後出現,航船若是遇到了,大多都會遠遠避開,但從目前的航行方向和速度來看,星河會顯然是打算駛入這批魚潮中。
不過多籽目魚實力很弱,這個族群屬于災獸食物鍊底層中的底層,它們唯一的優點是多産能生,唯一的價值是成為其他災獸的飼料,根本沒什麼好怕的,就算駛入魚潮,頂多就是讓星梭船更颠簸一些,沒有太大危險性,畢竟星河會也不是白癡,不會真的讓他們自己置身險地。
但這些道理,安尋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就在安尋招呼司良他們趕緊進入船艙時,甲闆前方的星族少年們已經湧了過來。
一層甲闆有兩個進入船艙的大門,多籽目魚剛出現時,甲闆前方的年輕星族們就被吓破了膽,他們争先恐後想要逃進船艙,但不知為何,進入船艙的大門竟然上了鎖,大家哭喊着拍門,根本沒人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