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最近有些不太平。

波本臉上沒什麼表情地注視着垃圾桶旁被蠅蟲叮咬的兩根斷指。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惡臭味，青綠色的蒼蠅在斷指上面飛蹿，一旦人靠近便展翅朝着其他地方飛去，露出斷指整齊的切口。

“看起來已經有些時間了。”

芥川龍之介臉色有些蒼白，他用手帕捂住口鼻，視線停留在明顯露出些白色骨頭的手指上。

那兩根手指的指甲上塗着紅色指甲油，手指纖細且指骨分明，密密麻麻的蛆蟲覆蓋在斷指上，一眼看過去竟讓人頭皮發麻。

波本的雙手套着白色橡膠手套，他面不改色地彎腰将斷指撿起，拿到眼前左右端詳着，“看起來是女人的手指。”

頓了頓，他目光一瞥：“上面還有一個戒指。”

波本動作幹脆利索地将手指上套着的戒指拿下，剩下的指骨被他用保鮮袋嚴嚴實實地裝好放置在一旁。

芥川龍之介目不轉睛地看着波本把那個戒指清理幹淨後，他才輕咳幾聲捂鼻靠近。

戒指是銀色的，成色很新，上面留有“BW”的英文花體字。

看起來就像是最新流行的什麼裝飾品一樣。

“這個戒指……”

芥川龍之介微眯着眼細細打量着戒指，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向波本，“我記得，你之前是不是戴過類似的戒指？”

波本想了半天，才終于想起似乎在一次去買三明治的時候戴過一次，後面嫌麻煩，又卸下了。

“似乎從你戴過之後，港口戴戒指便成了一種潮流。”芥川龍之介退後幾步，轉而将視線落在街道上來往的人流。

波本順着對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對上好幾個在角落裡窺探他們的女孩。

女孩們的中指或者無名指上都戴着相同的戒指，她們見波本看過來，都不約而同地轉移視線，手忙腳亂地互相拉着對方一哄而散。

“……手指的主人有找到嗎？”波本斂眸，他接着問：“手指被切斷，這麼嚴重的傷口，如果傷者去就醫的話，附近的醫院應該都會有記錄吧？”

芥川龍之介聳聳肩，“已經安排樋口在港口所有的醫院都走了一遍，很遺憾，給我的答案是，沒有。”

“如果沒有就醫記錄的話，那麼，傷者就有兩個選擇了。”

波本看向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接着說：“第一，傷者自己沒管自己的斷指，自己回家治療了。”

“這個幾率很小。”波本皺眉。

芥川龍之介點頭，“那就隻剩下第二個選擇，兇手把人殺了，并且已經把屍體給藏起來了。”

“當然，我更偏向于這個答案。”

波本沒再接着說什麼，隻是又掃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戒指和斷指，“兇手貌似是沖我來的。”

“很有可能。”芥川龍之介繼續用帕子捂住鼻子，他嫌惡地看了看波本手中的保鮮袋。“最近還是加強夜間巡邏吧，我也會叫樋口一起。”

保鮮袋裡爬出了不少白白胖胖的白蛆，貼附在袋子裡，芝麻粒大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芥川龍之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避開那個保鮮袋，伸手拍了拍波本的肩膀，“不管怎樣，安全第一。”

“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說罷，他咳嗽着往人群中走去，很快消失了蹤影。

波本伫立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捏了捏手裡的戒指，轉而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夜色很快降臨。

港口再度變得燈紅酒綠，色調迷離。

“老闆，下次記得再點我哦~”

身上穿着短裙的短發青年倚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他臉上濃妝豔抹，戴着戒指的手指在對方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畫着圈。

男人大掌附在青年腰上，他附身又和青年糾纏了好一會兒，這才餍足地松開對方，“肯定點你！下一次你也得像今天這樣伺候好我！”

他順勢在青年屁股上拍了好幾下。

青年害羞地嬌嗔好幾句。

兩人纏綿了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青年站在原地情誼綿綿地注視着男人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身影，他臉上挂着谄媚的笑瞬間消失。

他偏頭厭惡地啐了一口，輕車熟路地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燃狠抽一口，“真的是，要不是有點錢，我還不樂意伺候了。”

“打賞也小氣巴拉的，一個大男人還那麼小氣。”

青年一邊咒罵，一邊往巷子深處走去。

“你手裡的那個戒指，是最新款的那個嗎？”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雌雄難辨的聲音。

青年叼着煙回頭看去，一個全身上下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站在身後，隻露出雙眼睛看着他手指上的戒指。

他看了看黑衣人，又低頭瞅了瞅戒指，“你是說這個？”

黑衣人點頭。

“波本大人同款哦！你不覺得很帥嗎？”

青年喜滋滋地張開手指，在黑衣人面前炫耀道：“波本大人品味可真好啊，連我這種人戴了都好看……”

“你覺得，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