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圖書館，蕾娜微微低頭，輕聲說：“貝琳達，你可以在這裡等一會兒嗎？”
孩子下意識緊張，接着又剛才的話。
“嗯！我不會亂跑的。”
嘉爾莉特點頭，心底鼓起勇氣。
她知道蕾娜是不會抛下自己的。
“我很快就回來。”
蕾娜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句，然後跟着一位管理員乘升降梯到了三樓。
生命樹學會的會議廳隻有三個人。
康拉德老爺爺正在午睡，而傑伊律師和肖恩神父正在下棋喝茶。
“上午好，蕾娜小姐。”
兩個人望向她。
“上午好。”
蕾娜向兩人打了聲招呼，然後說：“我懷疑我哥哥工作的地方有惡魔。”
“惡魔？”
傑伊律師語氣緩慢，反問：“為什麼說他工作的地方有惡魔？你是否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或者發覺了什麼異常。”
“是的。”
蕾娜點頭，接着說：“您應該看過最近的報紙，而那件事我也說過。我的哥哥是位醫生，前段時間他有一位同事被患者殺死，起初我認為這兩者并沒有什麼關系，直到哥哥告訴我那兩個人住在同一間病房。”
“在那位患者殺死醫生後第二天，服裝店老闆突然康複出院了。這簡直不可思議，我懷疑有人教他向惡魔祈求。”
生命樹學會的三個人靜靜聽着新成員的描述。
“不用擔心。”
神父笑得慈祥，他的聲音有種讓人平靜的魔力，“神會保護你與你的兄弟。”
然而，我相信不過神。
蕾娜笑了笑，隻是說：“或許吧……”
肖恩神父一眼看穿，補充說明：“放心吧，我會讓我的守護天使跟着你的兄弟。”
“守護天使？”
蕾娜聽到了一個新詞彙。
“是的，天使會幫我察覺惡魔并恐吓它。”
肖恩神父笑着回答。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蕾娜不明覺厲，忍不住問：“那我需要做什麼嗎？天使在正常情況下能看見嗎？”
肖恩神父：“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是看不見的。你隻需要寫下你哥哥的名字，并在心底請求天使幫助，回憶你哥哥的模樣。”
“謝謝。”
蕾娜有些遺憾，同時也非常感謝肖恩神父的幫助。
肖恩神父笑道：“不用客氣。”
“不過，有一點我們要提醒你。”
傑伊律師最後提醒道：“惡魔可以變成任何人，它們不僅會說謊，還會編造假象，用各種手段攻擊你的心靈和漏洞。”
“所以，不要擅自招惹它們。”
“我知道了。”
……
另一邊，離開熟悉街區剛穩定下來的德尼正準備出門。
“祝你好運。”
妻子親吻了他的臉頰。
“會動，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德尼同樣鼓勵妻子。
“我相信。”德尼太太的目光也很柔和，說：“一會兒我把借的東西還給貝斯特太太和杜布瓦太太。”
“她們都是好人，去之前記得準備一些甜餅，我想那些孩子會喜歡的。”
提到這兩家，德尼先生笑着點頭。
說完，他拿着包出門了。
今天這位先生比以往更正式更精神，每一步都很有力，像個十幾歲的小夥子。
按理說他應該走路的，但為了工作為了體面不被弄髒鞋子，也為了能快些到達目的地，他果斷選擇乘坐公共馬車。
“神啊，保佑。”
德尼先生有些忐忑，低頭看了眼脖子上的銀片項鍊，祈禱一番後才走進工作的地方。
可他來得太早，許多同事都還沒到，隻有一位穿着棕色馬甲和他年紀相仿的先生。
“早上好？”
他擡了下帽子，向那位先生打招呼。
“早上好。”
那位先生伸出手，笑着說：“你的同事，加梅利爾。”
……
外面漸漸下起小雨。
嘉爾莉特靜靜坐在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她看上去很乖，可随着時間流逝心底卻越來越不安焦慮。
她很害怕蕾娜突然找不到自己或者再也不出現。
就好像媽媽突然倒在面前，之後再也沒有醒來。期間，她多次聽到蕾娜的聲音，可一擡頭卻是陌生人。
她才給我買衣服，不會不管我的……
可她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嘉爾莉特把手伸進口袋，摸着袋子裡的糖，猶豫了很久才掏出一顆。
“貝琳達！”
從三樓回來的蕾娜，發現孩子垂着頭，蔫巴巴捏着一張糖紙。
聽到聲音，孩子立馬擡起頭，露出笑容。
“我們走吧。”
蕾娜依舊牽着孩子的手。
“嗯！”
嘉爾莉特再次開心起來，卻又忍不住問：“我的糖為什麼和她們的不一樣……”
“什麼？”
蕾娜沒想起來。
“是這個。”
嘉爾莉特攤開那張糖紙。
“因為這種更好吃啊。”
嘉爾莉特眨了眨眼，再回想那天她給她塞糖的模樣，一下子就明白了。
孩子又在口袋裡掏了掏，把一些糖塞給她。
蕾娜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拒絕孩子的好意。
小插曲并沒有兩個人的心情。
隻是，種輕松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
到家的時候，蕾娜看着客廳裡那幫鄰居，客廳裡鬧哄哄的，有點搞不清情況。
艾文埋頭看着報紙，沒理會這幫叽叽喳喳聊得熱火朝天的太太，母親瑪麗則一臉無奈，正和鄰居們說着什麼。
“中午好？”
蕾娜探出半個身子，有點尴尬地打招呼，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她們是來湊熱鬧的。
“下午好，親愛的。”
“蕾娜回來了!瞧瞧她旁邊的小天使是誰？”
“她的眼睛多漂亮呀。”
“……”
女士們笑得熱情，忍不住讨論起來。
果然，哪個世界的阿姨都一個樣。
蕾娜整個人頭都大了，隻能露出禮貌的假笑，帶妹妹回到房間，然後坐在哥哥身邊，假裝自己是透明的。
“她很害羞很害怕陌生人。”
母親瑪麗笑着解釋。
其中一位胖太太笑眯眯說：“沒關系，她會慢慢習慣的，大家都非常歡迎她！”
不，不會有人習慣的。
蕾娜默默在心底吐槽，視線看着報紙上的内容。
雖然她現在認識的單詞和句子不多，但配合圖片勉強能猜出一些内容，比如從馬姆到魯什的火車出了事故，什麼黑心商人給茶葉加銅綠，哪家銀行怎麼怎麼了，又或者誰家的狗走丢了……
蕾娜略過看不懂的内容，視線往上，在看見某處标題後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