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小鳥飛來,輕盈落在床邊,風音取下鳥腿上綁着的紙條。當打開紙條的那一刻,她的眼角微挑,勾唇一笑。
“看來,送給神閣的禮物已經到了。”
花妍走過來,接過紙條,“分閣被魔尊覆滅?”她挑了下眉,再次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分閣一直是瀚海的肉中刺,拔起來疼,扯起來又費力,隻能任由它插在肉裡。
這下肉刺沒了,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你這禮送的太狠了。”花妍笑道。
風音坐下,“幽浮城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你這邊怎麼樣?”桌上有點心,她挑了一個賣相不錯的,吃着挺香的,不是很膩。
“我這邊還在勸,不過……應該能行。”花妍也坐下,她的目光略過桌上的糕點,最後挑了一塊栗子糕,“雪竹還是不肯出來嗎?”
“是啊,在等她那個愛人。”風音說,“月凝也在那邊。”
風花雪月,遺棄之地四大護法。千年過去了,許下的承諾,還有幾個記得呢?恐怕,也就隻有她和風音。
花妍看向風音,又問,“最近外面有關神君的傳言,是你讓人傳的嗎?”她近日走在路上,便聽見弟子們傳懷溪是神君轉世。
風音一愣,目光流露出疑惑,“不是你叫人傳的嗎?”
兩個人目光對視。
齊聲道:“不是你?”
又齊聲道:“不是我!”
再齊聲道:“那是誰?!”
是誰傳出去的?!
*
“尊上,都好幾天了,懷溪也不來看看您,您好歹也是為了救她才進的虞淵。”元白為尊上抱不平。
尊上為了懷溪,孤身在月圓之夜進入虞淵,回來的時候,那都沒了人樣了!
“霍汝涵為霍涵辛受鞭刑,懷溪馬上就去看了她。”元白不解,為什麼懷溪對霍汝涵的關切要勝過對尊上的關切?
“這都多久了,懷溪都不來看尊上。”
“好了,”顧浛雁終于開口,聲音冷冽而有力,“閉嘴!”
她心裡發悶,但是又說不出為什麼。
元白立刻噤聲,感覺再說下去,尊上就要生氣了。
顧浛雁眉頭緊皺,“她心地善良,霍汝涵又是她師姐,她去看……也正常。”
元白又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尊上,賀弗依定了罪,已經被廢除修為趕出山門,我們……”她比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要不要殺了她?”
“不可。”顧浛雁沉聲阻止,“這樣有殺人滅口的嫌疑,容易引火燒身。”
元白聞言,暗道,不愧是尊上,果然深謀遠慮,她就沒想着這麼多。
元白:“尊上,您被心疾影響如此深,若是不能盡早得到道心,屬下擔心下一個月圓之夜……”
元白所說的話,顧浛雁又怎麼會不明白。下一個月圓之夜,若她心疾再犯,可能真的會死。
“如果我們得到道心,尊上您治好心疾,再借涅槃丹之力突破天魔境,趁月圓之夜攻打瀚海,殺了晏清。九域……以後可就是尊上您說了算。”
顧浛雁的眉心觸動,顯然是将這番話聽進去了。
元白見有戲,小心翼翼地道:“屬下看話本裡有一招,百試百靈。”
她拿出一瓶,瓶子很顯眼的貼着兩個字:椿藥。
寫得還是個錯别字。
“隻要把這個喂給懷溪,再把她送進晏清的屋子,就可以……”
元白話還未說完,便感覺到了一股幾乎實質化的冷意,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那股的寒氣硬生生切斷。
“就可以什麼?”顧浛雁的聲音低沉,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元白下意識地将手中的藥瓶收回去,唇邊擠出一個笑,“沒、沒什麼。”她差點忘了,尊上如今已經喜歡上了懷溪。她這樣說,尊上肯定生氣。
“本座自有安排,你無需操心。”顧浛雁冷聲道。
*
太陽漸漸沉入山脈,昏黃的光落在無涯峰。
青色衣衫的男人腳步匆匆,突然,一顆石頭從後方飛來,男人敏捷地側身避開,“誰!”
男人緊張地盯着石頭飛來的地方。
“看錯了,這邊。”身後傳來清脆的女聲,男人轉過頭,隻見花妍挑眉笑道,“跟蹤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男人眼珠轉動一下,轉頭就跑,花妍不慌不忙擡手,竹林搖晃,片片竹葉落下,聚在一塊,堵住了男人的去路。
男人回頭,發現另一條路也被竹葉堵住。
無路可逃。
花妍笑眯眯地說,“小心哦,葉子也能殺人的。”
男人面色一凝,突然唇角溢出血色,花妍眉頭一皺,快速逼近,點住男人的穴位,已經遲了,男人頭一歪倒在了地上。
“啧,你背後的主子,是誰呢?”花妍的目光落在山上,無涯峰住着三個人,“甯願死,也不願說。這麼可怕嗎?”
*
昏暗的大殿裡,微弱的燭火輕輕搖曳。
尊使站立在大殿中央,在她面前,一位妖人被鐵質的鎖鍊捆綁,跪在冰冷的石地上,頭被人按着,磕在地上。
尊使緩緩地擡起手,将掌心置于妖人頭頂上方。
她的掌心逐漸形成一團黑色的霧氣,靜靜的吞噬妖人,妖人感受到了體内妖力的波動,擡起頭,眼中充滿了哀求和絕望。
尊使眼中沒有一絲波瀾,隻有深不見底的冷漠。
黑色的霧氣鑽進妖人的腦袋,從妖人體内吸扯出一股股暗綠色的妖力,那些妖力被黑霧牽引,源源不斷地湧入尊使的掌心。
妖人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疼痛,面容扭曲,他嘴裡被塞了布團,連叫喊都做不到。
大殿裡按着妖人的信徒控制住發抖的身體,絲毫不敢擡頭看,眼睛緊緊盯着地面。
随着暗綠色的妖力進入,尊使可以感到自己體内的傷勢在飛速好轉,力量也在增長。
燭光下,那雙露出來的漂亮眼睛裡滿是扭曲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