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臨走前和母親索要一份孩子失蹤的名單,背着翠綠色包裹,和父母及這間酒館簡單告過别。
沒有多餘的煽情。
他趕到雅典娜号所在的港口,所有人都等候多時。
蘭斯上船前瞥了一眼凱撒,對方依舊穿着那套發皺的白背心及短褲,連即将脫線的拖鞋都抽不出功夫換。
嫌棄的眼神讓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
“你和我個子差不多高,比我稍微壯一些,和蘭斯身形差不多,”亨利兩手搭上凱撒的肩部,大概比劃後,一臉滿意,“我臨時買的铠甲頭盔以及面具,你應該能穿得上。”
凱撒看向兩手裹着他往前走的亨利,不同于蘭斯肌肉線條的漂亮飽滿,對方身軀幹瘦,裸露在外的大面積方塊深色皮膚縫合在全身各處,肉眼可見的燒傷坑坑窪窪。
亨利并不在意凱撒的打量,嘴角瘋狂上揚,眼角帶着笑:“不管怎麼說,我們之後會是一路的人,我沒有蘭斯那麼講究,你在我這裡可以随意一些。”
凱撒點頭,一時的彷徨因為這兩句消減大多,自然地跟對方搭上話:“你铠甲買的什麼顔色,我喜歡銀色的,那看起來比較犀利。”
“哦!我買的正是銀色的铠甲,相信我你一定很喜歡這個款式。”
蘭斯見兩人很快勾肩搭背聊到一起,冷漠的神色在夜晚下看不清切。
卡瑞娜将一行人安排在後甲闆的幾間艙房中,“現在是淩晨兩點,從這裡出發到主島要走四五個小時,那時天差不多剛亮。”
凱撒和亨利聊了幾句,很是合得來。他下意識跟着亨利走進艙房,想着多聊一陣,被蘭斯叫住。
“你到底是誰的奴仆?”
凱撒一臉茫然地看向蘭斯——除失去人身自由和保護對方之外,他對奴仆具體該做什麼一無所知。
亨利聳聳肩,一臉無能為力,向凱撒解釋道:“你該跟着他,照他的囑咐做便是。”
末了他一臉憐憫地看向凱撒,“希望你能熬過今晚,蘭斯那家夥...不怎麼好相處...”
蘭斯冷眼盯着兩人在走廊中竊竊私語,催促道:“你該跟上來,凱撒。”
凱撒抱着翠綠色包裹緊跟在蘭斯身後,對方路過的空氣飄來一陣幽香,令人神魂颠倒。他努力回想契約上的内容,腦中卻一片空白,隻記得要保護對方的人身安全這幾個字。
蘭斯進入卡瑞娜準備的艙房,艙房的裝飾與雅典娜号保持一緻的風格,淺白的木牆點綴着橄榄樹的浮雕,到處可見的蛇形鉑金雕塑,床頭放着一小展小巧玲珑的貓頭鷹木雕。
他揮揮手,散去艙房内的灰塵,命令跟在身後的凱撒,“在我洗幹淨之前,将這間艙房打掃幹淨。”
原來奴仆還要負責打掃房間。
凱撒偷摸在心中嘀咕,眼睛盯着蘭斯轉身進入走廊另一側的盥洗室。他放下包裹,随便撿起一塊看起來還算幹淨的抹布擦拭房間。
蘭斯洗完進入艙房時,凱撒已經在一旁的小沙發上小憩,雙腿搭在地面上,腳趾頭時不時動彈幾下。
蘭斯用手指拂過牆面,床尾,床頭的矮櫃,剛洗幹淨的手指立刻染黑一片。蘭斯看向打呼打得一陣陣的凱撒,眉眼一跳,用腳踢向對方。
凱撒迷迷瞪瞪地醒來,一眼對上面目猙獰的蘭斯,結巴道:“怎...怎麼了?”
蘭斯将染黑的手指戳向對方的眼前,厲聲道:“這是什麼?”
“什麼?”凱撒累得筋疲力盡,并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态。
蘭斯憋住怒火。
他彎腰漫不經心地将手指上的污黑抹在對方的白背心上,一字一句地強調道:“凱撒,重新打掃房間,别試圖激怒我。”
凱撒一臉不情願地直打哈欠,“我打掃了那張床,很幹淨,躺幾個小時完全沒有問題。”
“凱撒!”
凱撒直愣愣地盯着蘭斯憤怒的表情——對方看起來并沒有開玩笑。他隻得妥協,認命似的重新擦拭那張床。
蘭斯見凱撒擦完床頭床尾,抖抖床單被子,便杵在床邊等着他的發落。他才意識到——這蠢貨以為隻擦一張床就算完事。
他捂着鼻,眉頭緊蹙,毫不客氣地奚落道:“櫃子不擦?牆面不擦?地闆不擦?你難道看不到這房間到處是該死的灰塵嗎?”
凱撒心中窩着火,想到失蹤的加比一時萎靡不振,隻得老老實實挨個擦艙房的各處。
他想起酒館内的夥計不止一次說過“這位金發先生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又想起亨利那一句“希望你能熬過今晚”。
難怪。
對方對幹淨整潔有着苛刻的要求,短時間内不止一次提出難以注意的污點,話裡總帶着刺,急了會破口大罵。
凱撒在淩晨三點半總算達到蘭斯對幹淨的标準。他杵在一旁,手中的抹布已經被絞成幾條,糾結地看向蘭斯。
早在對方一句接着一句的訓斥中,他的耐心消失殆盡。
他對蘭斯的印象也從神聖的白郁金香轉為玫瑰——帶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