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握住那隻踩在自己身上的腳,指腹透過薄薄的淨襪,在腳踝處悄悄揉搓了兩下:“我隻希望相父能愛惜自己的身體,畢竟天下大事還等着您來定奪。”
柳塵舒收回腳,冷呵一聲:“我死了不是更好嗎,這樣你就能成為真正的天下之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在我面前奴顔婢膝。”
容昇卻道:“奴顔婢膝又如何。”
還真讓蘇潤之給猜準了,容昇确實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現在活得屈辱,可能還樂在其中,很享受其中滋味。
柳塵舒壓下眉頭,直呼其名:“容昇,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這天底下最有資格盼着我死的人,就是你。”
說罷,柳塵舒甩袖離去,進了浴房。
容昇袖子下的手握了握,他從未起過殺心,從未……可柳塵舒總是帶着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他有那麼陰險不堪嗎?
柳塵舒脫掉身上的衣物,穿着白色裡衣進入水中,仰頭靠在池壁上,享受着溫水浸潤全身的感覺,雖然腹部的傷口被水泡濕後會有些疼,但他心裡覺得很舒坦。
“嘭!”浴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柳塵舒立即睜眼,警惕地看過去:“誰!”
容昇緩緩從屏風後繞了過來,面色凝重,下颌緊繃,那雙墨黑色的眸子如看不到底的深潭,他闆着臉一步步地朝着柳塵舒走過去。
柳塵舒浸泡在池中,不悅道:“出去!”
容昇沒有停住腳步,徑直邁入到了池中。
見容昇氣勢洶洶地朝着自己走來,柳塵舒以為他是準備過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柳塵舒在心中冷笑,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就在柳塵舒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接招的時候,容昇潛入到了水中,靈活得像是一尾魚,遊到了柳塵舒身後,然後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容昇抱着傻掉的柳塵舒,從池中走出去,嘴裡說着:“傷口碰不得水,你非不聽的話,可别怪我把你綁起來。”
柳塵舒真是沒料到容昇會來這一出,從震驚中回過神,冷下臉來:“誰給你的膽子!”
柳塵舒擡手抵着容昇胸口,往後一推,借力在空中打了個滾,再一個漂亮的點翻身,從容站穩,還不等容昇反應過來,他便開始了主動進攻,撲上去,單手掐住容昇的脖子,将他摁倒在了地上。
容昇雖然慢了半拍,但在緊要關頭還是及時做了反應,栽倒之前,用手撐了一下,才不至于磕到頭。
柳塵舒騎在容昇腰上,手還掐着他的脖子,輕蔑一笑:“你當自己是誰?嗯?”
柳塵舒的聲音很特别……特别的勾人,聽得人骨頭都酥了,所以哪怕他說着最狠毒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害怕,反而甘之如殆,好像被他掐死也不錯。
容昇已經感覺到了窒息,面色肉眼可見地從紅色變成了紫色,但五官仍然俊美,挑不出醜态,他直勾勾地看着柳塵舒,臉上完全沒有即将要面對死亡的恐懼,因為他知道柳塵舒不會殺他,所以他淡定地笑了一聲:“還不夠用力,能再用力些嗎?”
柳塵舒真的下了死手,力道一次次加重,重到手指不可控制地顫栗起來。
容昇額間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神也因缺氧而渙散,可他嘴角還帶着笑。
在容昇要暈過去之前,柳塵舒松開了手。
容昇攤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等他緩過來時,柳塵舒已經披上外袍走了。
容昇摸着自己被掐紅的脖子,呵呵傻笑起來。
風兮不知道自己離開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來的時候,隻看到少帝躺在玉磚上傻笑,脖子上還有很明顯的手指印,看樣子是被掐了脖子,而且掐得很用力。
瞧着少帝青筋都要被掐爆了,卻還能笑得這麼開心,風兮這個見慣了瘋批的人,也沉默了:“………”
怎麼隻要和大人接觸過的人都會瘋,蘇潤之也就罷了,沒想到少帝也是如此。
風兮默默走開,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回去伺候大人。
柳塵舒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袍,坐在榻上處理政務。
風兮端着清淡的膳食走進去:“大人,該用膳了。”
柳塵舒放下奏書:“讓李瑜來見我。”
“是。”風兮看着大人端起粥喝了幾口,才放心退下。
半個時辰後,李瑜來到柳塵舒面前,單膝跪下:“首輔有何吩咐?”
柳塵舒的臉色白如紙,唇色也變得極其淺淡,原本濃墨重彩般豔麗的五官,像被水洗過了一樣,沒那麼張揚了,多了幾分清秀脫俗,還有幾分病态的美感,看上去很脆弱,可沒人敢去憐惜他。
柳塵舒也不希望被人憐惜,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殺意:“去查查孫淵有什麼把柄,或者他身邊的人有什麼把柄。”
李瑜領旨後,從柳塵舒的房中走出來時,與少帝碰上了面,看到少帝脖子上帶着鮮豔的掐痕時,他難掩心中的震驚,直接暴露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