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暮淵聽着關心的話,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花竟夷幾不可微挑了一下眉,有了一點興趣:“完了。”
“那真是太好了。”花桂魄随手将聯系用的花朵别在發間,她一手捏斷出現在眼前的脖子,灼熱的鮮血灑在她潔白的臉上。
女子輕輕擦去一點,而後忍無可忍道:“那幫子死人偷家了,你考核完了有傳音的時間,能不能趕緊滾回來幫忙?!再不回來,你妹妹我也要被族譜除名了!!!!”
女孩聲音即使隔着層層屏障,也能讓花竟夷與林暮淵感受到壓抑的憤怒和暴躁。
林暮淵在一邊震驚:“誰這麼大膽子,敢偷你們家?”
“這又是誰?”花桂魄乍一聽了林暮淵的聲音,沒和花竟夷交的狐朋狗友對上号,但既然花竟夷能讓他聽,自然也是信得過的。
女子語氣雖然厲,但還是難掩疲憊:“誰家沒幾個極品親戚,他們撐着我哥不在造反呢,平日看着不聲不響的……”
花竟夷匪夷所思:“那幫狗雜碎,你打不過?”
花桂魄品出自家哥哥對自己的不解,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生氣了。
女子道:“平日能打過,但是他們現在修為一下子拉出我兩個大境界,我隻能勉強應對。不止他們那幾個分家家主境界高,就連他們手下的人修為一夕之間都有了變化。”
“我堅持不了多久。”花桂魄說到最後理直氣壯,“反正我不管,哥救命。”
女子說完,就急匆匆切斷了傳音。
剛剛說話還隐約有刀劍交鋒的聲音,隻怕現在又全身心投入到鬥争裡了。
沒了花桂魄的聲音,林暮淵覺得四周還挺安靜的。
他看着花竟夷:“眼下你要怎麼做?”
花竟夷倒是不慌張,他先是瞥了眼四周的青霧,最後平靜道:“扶光與眉卿估計也快出來了。”
他說着,同樣遞給了林暮淵一個花令。
“等他們出來後,你給他們說一下我與第五诏雲的去向。”花竟夷神色帶着深思,“這些事發生在一起有些過于巧合了,我總覺得哪裡有古怪。若是我們沒有回來時這邊出了什麼事,你務必用花令聯系我們,不要胡亂涉險。”
林暮淵神色不安,他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架勢,捏緊了手中的花令:“你放心吧,我肯定知道這些的。再說了這附近也有其他人,就算聞家打着壞主意,也會顧及他們的。”
“但願。”花竟夷抿抿唇,對林暮淵說了聲保重便低調地離開了喚四海。
林暮淵目送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忍不住松了口氣,轉而祈禱着宿眉卿與聞扶光趕緊出來。
幻境中,宿眉卿頂着老人五顔六色的臉色,站在了最頂端的平台上。
“這位前輩。”少年語調清淩淩的,似山間叮咚奔跑的溪流,他似笑非笑望着老人,“我這是過了考核了吧?”
“過了?”老人好像沒有聽到宿眉卿的話,隻雙目發直,自顧自地嘀咕,“就這麼過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問心幻境四十九重,自煉成後,就連他這個主人在煉成後的歲月裡,也無法安然再次從裡面走過。
更不要說一個不知道他手段的外人。
還是一個十多歲,修為隻有煉氣的稚嫩小兒!
“怎麼可能沒有欲望……”老人喃喃自語,“你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分明心有挂礙,可為什麼……”
為什麼問心幻境會對你毫無作用?
老人越想面色越難看,越想體内的靈氣越動蕩。
宿眉卿站在一旁,感受着空氣裡躁動起來的靈氣,忍不住往一邊站了站。
最後,他眼睜睜看着原本還高傲的人面色陡然變得慘白,然後身形劇烈晃動嘔出了一大口心頭血。
平靜的幻境在這口血吐出後,立即變得動蕩不安。
明明天空空無一物,卻有數不清的碎石帶着萬鈞之勢,不斷朝下砸落。
四周全是轟隆隆的炸響。
佩戴在宿眉卿腰間的靈器頃刻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将他護在其中。
一個碎石落向了老人。
宿眉卿瞳孔一縮,他想都不想扭響金镯,在清脆的咔嚓聲裡,他道:“小心!”
命線才飛出去,那塊巨大無比的落石就已經被老人周身狂躁的氣勢碾碎了。
宿眉卿一愣後收回了命線,松了口氣。
而老人卻在坍塌的幻境裡擡起頭,他雙目血紅:“神尊說的不錯,你果然不能留!”
他五指屈成爪,閃着隻有金石才有的寒光,朝着宿眉卿脖頸抓去。
“都是你!全都是因為你!!!”他含恨道,“本君修了幾千年的問心幻境,竟然毀在了你手裡!”
老者一改先前的老态龍鐘,姿态矯捷如豹,整個人都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宿眉卿早有防備,命線打歪那隻手,他也超後掠出數丈。
少年無法禦空,飛出去的命線便在空中驟然分化出成千上萬根絲線。
死死紮進上空的落石,并且不斷更換着。
少年輕飄飄落在一個支點上,他眼中全是錯愕與不解:“什麼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