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摁在窗檐上的手一松,轉而半個身子都靠在了窗口上。
院中梨花一波一波灑落,流動的清澈水面閃動着粼粼的光。
在夕陽昏沉的時候,聞扶光勾住了宿眉卿的下巴,垂眼低頭吻了下去。
少年擱在窗檐上的指縫間多出了别樣的溫度。
是對方溫熱帶着一層薄繭的手指。
宿眉卿抑制住了後退的本能,站在了原地。
許久之後,糾纏的唇舌帶着一點濕意退了出去,兩人就此分開了。
宿眉卿聲音都有點啞,他聲音輕輕的,卻很容易抓住聞扶光的耳朵:“你和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攤主計較個什麼勁。”
聞扶光按了按宿眉卿帶着濕意的眼角:“快一天了,你不餓麼,我給你做點吃的。”
宿眉卿:“茶裡面的靈氣足夠保持我的精神了。”
他說完,又彎着眉眼補充一句:“不過你要做,那我也吃。”
聞扶光最後還是去做了,隻是因為時間問題,加之錦江城胥餘糕的事,他沒有再靈機一動,而是老老實實按書上記載的内容去準備。
萬幸,聞扶光嘗了一口,沒有吐血,想來是成功了。
兩人吃完飯,聊了會天外邊就已經半黑。
宿眉卿今日本就起得早,一路也沒怎麼休息,如今自然而然就有了困意。
他理了理衣裳,最後起身:“有些困,我先走了。”
聞扶光眉一皺:“你去哪?”
宿眉卿:“去我自己挑的卧房呐……”
聞扶光忍無可忍起身,他伸手捏住宿眉卿纖細的後頸,把人往後帶:“你還來真的了?”
宿眉卿:“嘿嘿。”
聞扶光:“。”
他一把把人撈回來,轉頭就往裡間走:“其他房間都沒布置好,你過去,哪裡能睡得着。”
宿眉卿本來就是逗聞扶光玩的,聞言也不争辯,洗漱後便老實裹着被子朝最裡邊一滾,确保聞扶光有睡的地方,就不動了。
室内的燭光并不刺眼,卻還是被聞扶光熄完了。
他瞧了眼内室,擡手将一塊陣石放在了特定的位置上。
翌日,宿眉卿醒來時,整個房間就剩下他一個人。
少年坐在床上懵了半晌,才起身把自己收拾好。
或許是聞扶光的原因,此刻并沒有人過來打擾宿眉卿。
少年走到外間,發現桌前不知何時已經擺好了吃食。
因為有陣法的緣故,碗盞都還是溫熱的,哪怕宿眉卿睡再晚也沒關系。
宿眉卿出來時,剛好和披着晨光,趴在窗戶上打盹的玉宵遇上。
“咩。”它打了個招呼。
“好。”宿眉卿坐下,他一邊吃東西,一邊疑惑,“你回來時,可瞧見扶光了麼?”
玉宵:“咩咩。”
宿眉卿聞言先是一呆,随後眉頭一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反問:“請安?請什麼安?是我理解的那個請安嗎?”
玉宵叫了兩聲,算是肯定了宿眉卿的疑問。
現在的修仙世家還有這個傳統麼?
宿眉卿思索片刻,最後還是尊重這個行為,畢竟每個家族的規矩都不一樣。
少年随口問了一句,得到答案後便沒有再說話了。
宿眉卿本以為請安用不了多少時間,結果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幹脆把玉宵往懷裡一揣,徑直出了門。
少年沒有事要做,又不需要修煉,索性就摟着玉宵在聞家亂逛起來。
聞家面積很廣,宿眉卿所過之處雖然亭台樓閣依山而建,可卻很少有向上攀爬的台階,基本都是平緩的。
他沒有刻意辨認方向,遇上岔路便随着自己的心意選。
畢竟若是外人不能進,隻怕他才踏出一步,便會有人出來制止他了。
宿眉卿走着走着,周遭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他停下腳步,擡眼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跑到了聞家弟子們平日練劍學習的地方了。
這個時辰,正是弟子堂熱鬧的時候。
即使聞家有走路不可大聲喧嘩的規矩,也并不能完全阻礙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耳邊不時傳來低低的交談聲,宿眉卿站在其中,恍惚回到了以前在宗門時。
若是他沒有從連清雲海下來,隻怕現在也和師兄他們說說笑笑呢。
心頭陡然湧上一股酸澀的感覺,宿眉卿手指緩緩捏緊了。
他自從明白自己沒有靈根時,便知道會有離開的那麼一天。
每一位神尊都很少直接收什麼弟子,就算是收也有一大把天賦異禀的人湊上去,他一個連築基都費勁的人,又怎麼能安穩待在神尊弟子這個位置上呢?
師兄他們放自己走才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