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不必了。”聞平鴻将眼一閉，“你下去吧。”

弟子一禮，出門大廳。

“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其他人出聲安撫道。

“大公子本人都出來了，卻是這樣的局面。”聞平鴻皺着眉琢磨，“我怎麼覺着不太對呢。”

“這有什麼不對的，人家不怪你還不好？”那人驚奇道，“你就是擔心太過啦。”

“是呢。”他身旁的人點頭，“近日錦江城的修士不是說籌備着辦場燈會熱鬧麼，我看大公子的那些客人年紀也不算大，說不定人家正打算湊這個熱鬧也說不定。”

聞平鴻按了按跳動的左眼皮：“但願如此。”

“你若不放心，派些弟子出去玩的同時盯一下也可以。”

男人微微點着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另一邊，宿眉卿與聞扶光出了萬機閣，停在了街邊。

經過萬機閣掌櫃的提醒，宿眉卿也注意到四周都是搭建得差不多的燈架。

一些高大的閣樓屋檐，已經挂上了許多形式各異的燈籠，隻待天黑就可點亮。

聞扶光看了一會修士挂燈籠，低頭盯着宿眉卿，突然問：“你剛剛說你要參加今晚的燈會？”

“是，是啊。”宿眉卿打了個磕巴，他瞧了眼聞扶光，原本理直氣壯的聲音漸漸壓低，“如果你要去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我是第一次逛這種燈會，應該很有意思。”

“為什麼要我去。”聞扶光語氣淡淡的，他抄起手擡眼，看着遠處，“你明明自己也可以去的。”

宿眉卿見聞扶光沒看自己，他暗暗松了口氣的同時，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好像沒有打算參與的意思。

白玉京不會出現在燈會這種東西，宿眉卿雖然挺想看的，但沒有聞扶光，他一個人逛想想好像也沒什麼意思。

“既然你不想逛，那便不逛吧。”宿眉卿多瞧了幾眼燈籠，轉頭對聞扶光道，“那晚上我們早些回去也好。”

這個回答與聞扶光想的大相徑庭。

他垂眼，伸手勾着宿眉卿的下巴，和人對視：“我從未說過我不願意逛。”

宿眉卿順着聞扶光的動作擡起頭，望着眼前的眸子。

在徜徉宗裡，長得好看的人宿眉卿見過不知凡幾。

明豔動人的，清冷高貴的，妖冶的亦或是傲然不屑的。

就是他的那幾個師兄師姐，也是白玉京美人榜排名前排的人。

可宿眉卿覺得聞扶光或許要比他們更好看一些，否則他每次見到，怎麼總是覺得自己的心在跳？跳也就罷了，還跳得那麼快，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宿眉卿抿了抿唇，疑惑地問：“那是為何？”

“逛燈會的人很多。”聞扶光傾身，他低聲問，“朋友，親人，愛侶，亦或是其他。我們這般算什麼，算前三者中的一個，還是那不知所言的其他？”

“眉卿，我算什麼？”

宿眉卿雙眼微微放大，他眉心一動，袖下的手卻握緊了。

眼前是聞扶光放大的臉，勾着少年下巴的手并沒有用力，宿眉卿很輕易就能朝後仰頭。

在青要，除了春天，餘下的三個季節并不太分明。

譬如，樹葉一年四季都是青綠色的，昳麗的花朵也會照常開放。

隻是春日裡開的花，到底要嬌豔許多。

頭頂的綠葉與花枝将蔚藍色的天空，劃成不規則的藍色碎塊。

但映入宿眉卿眼底的，除了那些透過碎塊灑下的天光，還有那猶如玉質天成的面龐。

聞扶光的話猶如一顆投進湖裡的石子，平靜的湖面因此有了一點漣漪。

那點漣漪順着水波慢慢擴散開來。

算什麼……

兩人的距離本就不遠，聞扶光問他時還在朝他靠近，即使有溫厚的熏香做外殼，宿眉卿還是能夠聞到溫暖的熏香底下那股清冽的草木氣。

聞扶光直直看着宿眉卿，他問：“眉卿，萬機閣中，掌櫃說完話後，你為何不敢與我對視？”

他用遠夠不上逼迫的語氣問：“你喜歡的人，是誰？”

宿眉卿閉了一下眼，他吸了一口氣，臉上的顔色如同聞扶光無數次看過的晚霞。

他擡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