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達好笑道:“剛開始見面我還怕你警惕性太高不好相與呢。不過就和我一起殺了幾十波靈獸破了上百個殺陣,就這麼輕易相信我了?八州怎麼還有這麼好騙的公子哥啊?”
宿眉卿看着屈達,半天都說不出來話。
“都是修士了,還因為别人為你擋點傷害就心軟,你沒死在古神殿外都算你命大。”男人語氣輕蔑,“黃泉路下,可要記得莫要相信别人了。”
屈達卸去僞裝後竟是個出竅後期的修士,他看着宿眉卿有點驚奇挑挑眉:“你這樣都沒吐血,莫非是個體修?”
劇痛在體内翻滾,宿眉卿斂眉遮去眼底泛起的淚花。
“不回答也沒事。”屈達說着提起手裡的劍,直直朝着宿眉卿的脖子割去,“不重要。”
揮下的長劍被一隻手抓住了。
暴虐的劍氣并未将那纖細修長的手指絞碎,反而是穿過握劍的手,圍繞在四周。
“這怎麼可能?”屈達看着這一幕,駭然睜大雙眼,“你不是人!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男人說完眼神愈發冷厲,他猛地加重刺出去的力道,卻發現手中的利劍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劇烈的靈氣波動下,衣袍與烏發都在胡亂飛舞着。
宿眉卿小臂微抖,他緩緩撐起身體,斷斷續續念道:“乾,坤……兩儀,神……極威雷,起——!”
數百張符紙徑直飛出,藏藍色的符文四周包裹着細蛇般的黃色閃電升騰入空。
随着屈達擡劍擋雷的瞬間,宿眉卿翻身而起,捏劍幹脆利落吃了過去!
細長的劍風在靈氣屏障擦出耀眼的火花。
宿眉卿與屈達錯身而過,轉身一腳抵在了牆根。
屈達朝着頭頂的符陣打出數掌,雷勢頓時減弱。
屈達騰出手料理宿眉卿,他輕蔑一笑:“就憑你一個元嬰後期的廢物,也能殺我了?”
男人說着身影瞬間到了宿眉卿臉上,銳利的劍氣險些就将少年鬓邊的發絲削斷。
“不管你是個什麼東西,今天都得給我死在這!”
屈達心下發狠,無所不用其極。
四周的建築頃刻間就淪為一片廢墟。
兩人一來一往對了數百招。宿眉卿果斷将靈劍脫手隔開屈達,雙手曲折間就結出了一個印。
命線穿過光圈,捆住挑飛靈劍的劍柄将其拖了回來。
屈達看着迎面過來的東西,感受着其中的威力後退數步随後擡劍便擋。
銳利的劍風劃破法陣,爆發出的力量将屈達掀飛進了漆黑的通道裡。
屈達反手用劍柄抵牆穩住身形,他兇神惡煞地望着宿眉卿,掐了個劍訣準備再上。
誰知在他掐訣時,腳腕突然傳來濕膩的感覺。
屈達一怔,他緩緩低頭,就看見自己的腳腕上,纏着一圈粉色帶着倒刺的舌頭。
遠處被波及的宿眉卿也看見了,他被打得元神動蕩,此刻勉為其難扯出一絲笑:“看起來,你要死了哦。”
不等屈原說話,舌頭連反應都不讓做出來,直接把人拖進了暗處,緊接着就是一聲咕咚聲。
在安靜下來的四周顯得額外詭異。
屈達被殺,宿眉卿并不覺得輕松。
藏在暗處的東西顯然是隻靈獸,屈達一個出竅後期連掙紮都不曾有,可見對方也不好對付。
偏生還沒辦法避過去。
命線無聲纏上了少年的手指,他握緊細劍,咬咬牙一步一步走向黑暗。
随着距離拉近,宿眉卿也終于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
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蟾蜍,一排交錯的尖牙嵌在嘴唇裡,閃着寒光。
宿眉卿這樣一個人站在它面前,也不過到它肚皮的三分之一。
蟾蜍的瞳孔緩慢收縮着,最後對着宿眉卿悍然彈出舌頭。
一場惡戰悄然發生在古神殿的一腳。
等宿眉卿好不容易用命線和細劍将蟾蜍殺掉時,整個人就好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般。
那一身清透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染透,無論甩多少個淨塵訣也洗涮不幹淨。
一滴血水順着額頭落下,滴在了那濕成一绺一绺的睫毛上,再随着微動的睫毛滴落在握劍的手上。
宿眉卿擡起發着抖的左手,把貼在臉頰邊,濕漉漉的發絲撥落。
蟾蜍的血帶着腐蝕的劇毒,在落在那一身衣裳上時卻留不下絲毫痕迹。
宿眉卿垂眼,看着握劍的手被毒血腐蝕得快要看見骨頭。
一滴毒血順着手背即将落在地面,卻被宿眉卿用手接住了。
左手手心傳來鑽心的疼,宿眉卿下意識把毒血抖落後,被傷害過的手心卻流不出任何一點鮮血來。
即便那傷口已經穿過整個手心。
宿眉卿疲憊地笑了聲,他就着單膝跪地的姿勢倚劍休息了許久,最後才慢慢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