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式樣材質,掉到地上,路過的狗都不屑看一眼,但耐不住情人眼裡出西施。
他滿心歡喜贊歎:“好看。”
那時的師尊欲言又止,貌似是想拿回來。
他反手推搡着聞箋:“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拿回來的道理,我們快回去串起來。”
……
“殿下?”
“殿下?”
陌歸塵思緒回籠,斂神擡眸,方驚覺殿下已空。
二竹弋向他呈遞魔玺:“物歸原主。”
陌歸塵收好吊墜,起身,邊邁下玉石台階,邊淡聲問:“你和你的主人到底有何目的?”
倏然,似有陣穿堂風撲面而來,拂得陌歸塵眉睫輕顫,他微訝頓頓,方才那股風,如道幻影,自遠方來,風塵仆仆穿梭過他軀體,又離奇消失。
“殿下?”
二竹弋打量陌歸塵,“殿下怎麼了?”
陌歸塵皺眉:“你沒感覺到方才有股風吹過?”
二竹弋愣愣搖頭:“沒。”
轉而暧昧輕笑:“莫非是仙尊到來,讓殿下操勞過度?”
“……”
陌歸塵眉眼冷下,拿回魔玺,便是朝人賞去一腳。
生生挨了一腳,二竹弋趔趄後退,金冠都歪掉幾分,卻笑得狂魅:“殿下禦下越嚴,我越愛。”
“至于我的主人,我早說過,自然是您。”
“我是殿下最忠誠的狗。”
陌歸塵沒好氣斜觑二竹弋:“狗聽了都搖頭。”
二竹弋:“……”
*
另一邊,仙門,浮華派。
仙門大多數門派齊聚浮華派議事,議事堂内,座無虛席。
衆人義憤填膺,各抒己見,正說得火熱朝天,門口忽而迎來道雪影。
衆人皆是一愣。
“仙尊?”
“真是的仙尊?”
“您您回來了?”
堂中人激動不已,七嘴八舌站起相迎,便見玄胤仙尊淡淡颔首:“有勞大家挂心。”
說罷,那人徑直朝座上男子走去:“師兄。”
華雲舟也是驚愕,左右打量自家師弟:“你,無礙吧?”
聞箋:“無事。”
他又道:“當初曾與你說過,若我徒弟有錯,必然是我錯在先,我回來是特地告知你,我此一遭再回魔界,既是贖罪,也是親自教化他。”
話音剛落,雪影轉頭,越過衆人,擲地有聲道:“爾等不必勸說,好生養精蓄銳,待三月初七,我若未歸,再攻魔界也不遲。”
衆人有心勸說,仙尊卻完全沒留餘地,出了大殿。
殿外長廊另一頭,匆匆跑來名小弟子。
小弟子跌跌撞撞險些撞上聞箋,吓得不知所措,卻見這位仙尊似笑非笑的,指尖穩了穩腰間甩動的栀子花香囊,掌心凝出股氣流扶他起身,方才緩緩離開。
小弟子呆愣許久,仙尊不愧是仙尊,光風霁月,上能大愛懲奸除惡守護天下蒼生,下能有愛無類濟他這麼一個小喽啰。
他猛拍腦門,險些誤事,馬不停蹄撲進大殿通報。
“師尊不好!大事不妙!”
“歸元門整個門派都變幹屍了!他們正在大肆遷徙!”
“不知要去往何方!”
“凡擋路者皆喪命他們手!”
*
與此同時,魔宮。
聞箋晃晃玉鍊,是根普通的鎖鍊,并非法器,也沒落禁制,甚至連那鐐铐的卡扣都沒鎖,輕輕一掰,就能解開。
防君子,不防小人。
他的徒弟,這是笃定他不會輕易離開魔宮。
腦海又飄過那個吻痕。
聞箋蹙眉,解開扣子,下床,出了竹屋。
咔哒——
魔宮寝殿,厚重的朱漆大門被股靈息推開。
房中夜明燈高照。
殿内雪影放下小锉刀,顯然是剛給小貓修完指甲,墨發沾着幾撮貓毛,臉頰接連下颔處還有兩道明晃晃的血紅撓痕。
聞箋自然清楚,是徒弟撓的,回回給小貓形态的徒弟修指甲都愛撓人,還用爪子打人,有時急眼了還哈氣咬人。
但都是吓唬人,并不會真下死手,徒弟其實很乖,每每進浴池,出來都能瞧見這孩子蹲在門口,小爪子抓抓撓撓等他。有兩次還扒門,急得喵喵叫。
後來方知,此乃貓的天性,守在門外是擔心你。
而這次,顯然是不留情面的,竟将人撓出血來。
聞箋:“你弄疼他了?”
雪影:“可能嗎?打小便帶在身邊伺候,照顧他的每個動作都是了然于心般熟稔。”
雪影放下迷蒙的小貓,由得小貓捧着瓜果亂啃。
小貓金貴得很,哪怕是靈氣馥郁,為外人瘋搶,一口萬金的極品仙靈果也不吃。
不愛喝水總不好,西瓜水多,他在西瓜上塗貓薄荷,貓薄荷對貓咪有緻命誘惑,是給小貓補充水分的無奈之舉。
白色的貓,還沒一瓣西瓜大,用爪子捧着沾滿貓薄荷的西瓜細細啃着。
明明是隻小貓,卻能看到它眉歡眼笑,欲罷不能的上頭模樣,吃了幾口,小貓餍足往軟墊一躺,便是自顧自打滾,四腳朝天,露出亂蹬的小爪子。
“那他如何會撓你?”
雪影收回視線,譏笑:“聞箋你到底在裝什麼?”
“難道你不清楚貓是靠氣味辨人的?他下意識的抗拒,無非是我這副軀體,沒有你魂魄的味道。”
“我并非與你讨論這些。”
“那你來做什麼?宣示主權?告訴我,你,吃醋了?”雪影撐起手肘,掌背往下巴一托,倨傲眯眸,“沒錯,是我留下的痕迹。”
“我們小尺玉乖得不行,被欺負疼了也隻會含着淚望你,看得人想狠狠疼愛,你沒見過吧?真是可惜。”
“其實,我又何嘗不嫉妒得發瘋,分明我才是那個被他從小抱到大的人,憑什麼你一來,我就被無情抛棄掉呢?”
“偏偏你這樣的人,還不知好歹,你到底在矯情什麼?愛上自己的徒弟,就這般讓你恥于承認?”
見聞箋沉默,雪影又滿不在乎地連聲慫恿。
“天下算什麼東西?”
“天下人若敢置喙我們的小徒弟,殺了便是。”
“天道又算什麼東西?”
“若背負殺戮要遭天譴,滅了這天道又何妨。”
咚一聲!
原本還在軟墊打滾的小貓,直愣愣掉進旁邊果汁桶,爪子亂抓,撓着桶沿。
“喵嗚!”
兩道身影同時瞬移,聞箋先一步撈起小貓。
落在他懷的貓,顯然比先前乖巧些許,很自覺收起爪上的指甲,任人幫他烘幹毛發。
“啧啧啧……”
雪影手掌晾在半空,轉而輕戳聞箋的心口。
雖被本體壓制,但以他日益漸長的修為,自然是能一眼勘破本體的障眼法。
他感知到,聞箋那裡沒有心跳,但原本空缺的位置,又一次蠻橫地滋生起血肉。
是要長第二顆心的趨勢。
雪影毫不留情嘲諷:“聞箋啊聞箋,你把心都給他了,你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拿不回來,你怎麼有臉讓我收斂?”
他一語道破:“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想上他?”
“因為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