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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乃積分制。
擊殺妖獸、采獲靈植、破除機關陣法等都能添積分,積分排名前一百名進入第二關考核。
此種精怪實力不強,但勝在罕見,陌歸塵還一連擊殺兩名,瞬間增加五百積分,遙遙領先秘境衆人。
這一轉變自然也驚到外面之人。
秘境之外,觀賞台,幾位長老望着懸空水簾上後來居上,甩掉衆人的名字:陌歸塵。
“這這這……?”大長老驚詫萬分,似有些坐不住,“是那位小白毛道友?”
“如此看來,倒是我們先前看走眼。”二長老爽朗一笑,揮手查探一番,并未太在意,擊殺兩個小精怪而已,難保不是運氣好罷了。
三長老聳肩:“聞師弟呢?”
三長老又說:“方才明明還在廣場,這會子功夫怎的不見蹤影了?”
掌門搖頭歎息:“許是走了,曆來這樣,杵那看幾眼便回去閉關養傷。”
“聞師弟,是個念舊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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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陌歸塵卻被湖中心魔鏡纏上。
是秘境中善于窺視修士心魔,從而制造幻境,使人隕落的一個特殊陣法。
此刻,他已身處這制造的幻境。
“雕蟲小技。”
經年累月得無數修士祭陣,陣法已生出陣靈,它倨傲蔑笑:“呵!你們人類修士,好大的口氣!”
虛空的嗓音消失,背景變幻莫測,時而是魔宮的小黑屋,時而是落霞峰的思過崖。
兩廂畫面針鋒相對,最後落成空白。
在那方白茫茫的天地裡。
陌歸塵被罰跪山下。
尤記得,那是他及冠那年,人人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他目光如炬看着聞箋,第一次如此大逆不道,違抗師命,當衆拒婚隔壁宗門師姐。
他不明白。
素來清心寡欲的師尊,何以那麼堅定要給他婚配,明明修道之人不強綁姻緣,修行百年還是孤家寡人的大有人在,為何要急于這一時半刻。
他百思不解。
卻也無感于刨根問底。
他隻在意那條不成文的規定:内門弟子但凡與道侶結契,不得再與師同住,應盡早自成洞府。
他這一生别無所求。
惟願留在落霞峰,與師尊長廂厮守。
遠在崖頂。
霜風蕭瑟,他那對外宣稱教徒無方的師尊,正操控靈力揮鞭抽打自己。
一身白衣滿是斑駁血痕。
雪,越下越大。
血,也越流越多。
日升日落。
他在山腳罰跪三天三夜。
師尊便于山頂自懲三天三夜。
陌歸塵冷嗤。
隻道是幻境迷惑人心的把戲。
他擡手,一掌震碎幻境,無絲毫反噬,幻境四散,又重新構築景象,陌歸塵狐疑蹙眉。
雅緻的小木屋内。
聞箋手執木質藥臼,對着一副白骨授課:“青栀,下一步,該放何物?”
白骨乖巧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聞箋聲音淡淡:“又不記得?”
片刻後,聞箋無奈揉揉白骨腦袋,雙指捏起一味藥材,喟歎:“下一步該放往生花,為師都說多少遍了,淨想着膳堂的荷葉雞。”
“給你拿回來了。”
幹淨清爽的雞腿被喂到颔骨,落腹的雞腿,在白骨腰側的縫隙掉下地面。
“啪”一聲,驚醒讷住的青年。
那瞬間,陌歸塵隻覺口中翻滾出絲澀味。
那副無絲毫靈氣的廢骨……
是他。
是他在地牢内自廢劍骨的殘骸。
“咳……”
腥甜味在齒間流轉,陌歸塵閉唇,生生咽下那口鮮血,一言不發轟碎幻境。
如無意外,他的積分怕是又要上一個令衆人望塵莫及的高度,接下來,怕是隻需歇着了。
秘境維持兩日,想要出秘境,需得撕掉那張保命符,但以他的實力,來去自如也是神不知鬼不覺。
一個瞬間轉移。
回了魔宮。
陌歸塵直奔魔宮深處。
臨近竹簾,一門之隔外,近鄉情更怯,陌歸塵情不自禁放緩腳步,紛亂的思緒百轉千回,良久後,終是被人劈散。
銀發青年掀起簾子。
入目,是尊千年靈藕,身着素白衣衫,正安靜端坐在那張軟榻上。
陌歸塵來到靈藕跟前,彎身整理靈藕衣擺,随後握上靈藕的手,用那手輕托着自己半邊臉。
親昵蹭蹭。
千年靈藕以血氣為食,陌歸塵身上還沾着未散的血氣,靈藕吸收完血氣,手指動了。
感受着靈藕升起的溫度,以及那愈加接近肉.體的觸感,他閉目,飲鸩止渴地撲進靈藕懷裡。
委屈咕哝:“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