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能比體鍛課重要啊?”李江洋往地上砸了幾下籃球,試圖勾起顧妄的興緻,“走吧走吧,一班那幫孫子還等着打比賽呢,缺了你可不行。”
顧妄舉起幾張紙,在李江洋面前一晃而過,沒等人看清就收了回來:“看見沒?寫東西呢,這叫創作,很高級的。”
李江洋:“?”
正好于誠換好球衣走回來,李江洋連忙喊他:“大誠你評評理,妄哥說他不去打球,要創作。”
于誠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啊,那咱們走吧。”
李江洋:“???”
“妄哥最近天天這樣,而且那幾張紙寶貝得很,誰也不給看,我問了好幾次都被拒絕了。”于誠搭上李江洋的肩膀,但是李江洋又高又壯,兩個人看起來有點滑稽,“男人真善變啊……心碎。”
“……”
一米九幾的男生被拉走,窗戶口瞬間亮堂起來。顧妄四下看看,周圍的位置都空着,整個角落就剩下他和沈九星。
他心情頗好地抖了抖稿紙,吹聲口哨:“兄弟,忙什麼呢?”
沈九星煩得很,沒接話。
這兩天他東拼西湊,又是翻課本,又是查手機,找了幾段名人名言,勉強把開頭和結尾填上了——現在的問題就是中間那2600字,要怎麼在一夜之間自己寫完。
他本想直接上網找篇範文抄一下算了,但又意識到這是正規比賽,到時候抄襲被發現,汪婷佳估計也要擔責。
這種時候他甚至有點羨慕顧妄。
那天的一千字檢讨,顧妄簡直就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雖然質量沒法保證,但速度擺在這兒,沒寫過百八十篇都練不出來。
對此,顧妄本人也表示:“無他,惟手熟爾。”
沈九星按了按太陽穴,聽見顧妄說:“汪婷佳到底跟你說什麼了,最近怎麼總愁眉苦臉的。”
沒收到回應,顧妄也不惱,自己又換了個話題:“哎,猜猜我手裡的是什麼。”
他把稿紙推過去,在沈九星眼皮底下晃晃。
沈九星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構思出來幾個字,都被這人晃沒了:“……别放我桌上,拿回去。”
“你就沒有一絲絲好奇嗎?”
“沒有,謝謝。”沈九星對别人的事是真不關心,而且他也聽過顧妄和于誠的對話,“你不說是創作機密,不能給人看嗎。”
顧妄:“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啊。”
沈九星的筆尖一頓,在稿紙上暈開一個小黑點,他提起筆,重新把那個字寫好。
顧妄自己先憋不住了,獻寶似的說:“其實這是一份我精心準備的,演講稿。”
“演什麼講?”沈九星下意識看了眼手環,确認最近沒接到過新任務。
“關于我們為什麼要活着,生活的美好之處,以及,緻敬偉大的生命。”顧妄說,“正能量深度好文——《生命的意義》。”
沈九星:“……生命?的意義?”
“對,耗時十個小時,匠心獨運,保證聽完就重拾信心,再也不想死了。”顧妄說。
自從那天遲到被抓,沈九星神色不對,他就決定開展一次生命教育,鼓勵對方,遇到挫折也要勇敢地活下去。
他好我也好。
顧妄大手一揮,展開稿紙,清了清嗓子:“《生命的意義》。作者:顧妄。君……”
剛念了一個字,他就被沈九星一把拉住:“停。”
“啊?”顧妄也沒想到效果這麼拔群,“這就夠了?”
沈九星對上他清澈而愚蠢的眼神,突然又有點遲疑了。
……就這人的語文水平,寫出來的東西真能用嗎?
但是時間太緊急,好像也沒有别的辦法,他确認道:“生命的意義?”
“對啊。”
“多少字?”
“啊,沒數過。”顧妄估了一下,“兩千五的樣子吧。怎麼了?”
該死的合适。
沈九星斟酌了下,說:“前幾天汪婷佳喊我過去,說原著的沈九星參加了個……征文,主題就是生命。”
顧妄瞪大眼睛,反應過來:“這就是你這幾天忙的東西?早說啊,我來寫不就行了。”
沈九星看着他,沒說話。
‘路有凍死狗’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橫亘在他們之間。
顧妄卻信誓旦旦,演講也不念了,直接攬下他的活。
“放心吧,明早之前肯定給你寫好交過去。”顧妄甚至拒絕了他的開頭和結尾,表示可以直接包辦,“我這講稿寫得,引經據典,大氣磅礴,隻要稍加潤色,直接拿下征文比賽一等獎。”
沈九星感覺他吹得有點過了:“你确定?”
“好歹我也是個大學生,雖然在語文這門學科上沒有特長,但也寫過小幾萬字的論文了,區區三千根本不算事。”顧妄說。
小學學曆的人,對大學生抱有一絲天然的尊重,很容易被唬住。
所以沈九星勉強信了。
第二天上午,他被汪婷佳叫到辦公桌前,捏着顧妄寫的那幾張破紙,心說他再信顧妄他就是狗。